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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废除春节始末 (1)

2016-02-07 01:07:57      参与评论()人

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外患逼迫,国贫民弱,“居”和“养”都在一种汲汲皇皇的失范状态中。国民政府既在失范状态中生存,也力图在废除旧历、查禁春节中造就一种新的“居”和“养”。只是新环境没有告成之前,很难守住心宽体胖的平常心。“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

农历十二月晦日,是传统春节的除夕。这一天也是除旧迎新的重要时间界点,一年中最丰盛的年夜饭,也在当晚一家团圆中开席。按照传统,当天的祀先,也有将祖先请回来团圆的意思。团团圆圆中的历史和家庭伦理,以及人们在节日中许下的美好愿望,让春节的意义历久弥新。

但百余年前,春节却在被查禁之列。事情要从民初说起,1912年1月2日,南京临时政府发布了《临时大总统改历改元通电》:

中华民国改用阳历,以黄帝纪元四千六百九年十一月十三日,为中华民国元年元旦。经由各省代表团议决,由本总统颁行。

当时,清室倾覆,民国草创。新政府“改历改元”,原是延续势如破竹的革命精神,与清王朝彻底决裂,移风易俗,改造社会,内中有追求世界大同、与国际接轨的意思。改用阳历(又作国历、新历),也就废除了农历(又作旧历、废历、夏历、古历),按农历计算的春节便在取缔之列。

相安无事的官、民过年

虽然明文废止了农历,但千年相沿的民众生活,都是遵照农历的岁时节令度日,早已颠沛造次无违于是。农人安排农事、商店清理账目、民间婚丧嫁娶、缔结财产契据,乃至集镇墟市和庙会赛会,无一不是遵照农历。林耀华1940年代的《金翼》亲切解释了此中缘由:

潮水每天都在变化,十五天便形成一个完整的周期,阴历的一个月中有两个周期。商人和水手便是按阴历系统过日子,这方面他们和农民一样。农民就靠阴历中的二十四节气来安排自己的农事。这反映出潮水涨落对人们日常生活和习惯的重大影响,以及由此来决定装货、卸货的时间及运输安排、航行速度和交易的快慢。

因而,真要在朝夕之间,下一纸令文,移掉农历,只能浩叹民众难于更始。农历不能遽废,春节也就照过。

袁氏当国,无暇推广新历,反倒每逢春节,让政府“向例放假三日,以资休息”。黎元洪上台后,要洗刷一番,说“春节日,府中各机关在职人员,仍照常办公,亦不得藉词请假”。但也只是恩及官厅,功不至于百姓。

官厅和民间各自过年,社会上就出现了过完阳历年又过阴历年,“一年两元旦之奇观”。若阴历元旦在阳历1月,便是一月过两次年。1925年1月1日,颜惠庆去了一趟陆军部大楼,然后在正觉寺玩了一天。24日大年初一,颜又到段祺瑞、王正廷等“府上投刺致意”。阳历年的热闹,除了官厅悬挂国旗、具文道贺外,常熟的徐兆玮说“(1934年)阳历元旦日,寂无举动,惟小学校放假,稍为点缀耳”。阴历年则有另一番热闹景象。

1921年,王卓然对厂甸的春节庙会作了调查,翌年撰成《北京厂甸春节会调查与研究》。他说:“北京厂甸的春节会,每年由夏历一月一日起,到十五止,天天车如流水,马如游龙,逛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幼幼,摩肩接股,热闹极了。”

据王氏的调查,春节会上的商家有六十八种,七百二十户。游人熙熙攘攘,纷集往来,玩风车、吃糖葫芦,抽签、玩转盘撞赌运,参观陈列所,以及围在高校师生义卖摊位凑热闹,每天都在三万五千人次以上,整个春节则有六十万人次的客流量。调查意在改造社会,王氏也曾比着洋博士的论著,指摘个中的不良现象,但承认春节会的好处。譬如,提倡国货,可免“利权外溢”;调和金融;增加“平民主义精神”。高师附中的售物助赈,更能发扬牺牲和服务精神,“是中国社会的一线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