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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厚耿介魏荒弩

2016-03-27 11:36:28      参与评论()人

魏荒弩先生是位谦谦君子,待人宽厚,为人耿介。我最早知道他,是晏明先生介绍来他的文稿《缅怀诗人蒂克》。

荒弩先生早年编过《枫林文艺》《诗文学》《诗文学丛刊》,解放后任北京大学教授,主要从事苏俄文学的教学和翻译工作。译著有《爱的高歌》《捷克诗歌选》《伊戈尔远征记》《俄国诗选》《涅克拉索夫诗选》《涅克拉索夫文集》等。晚年出版过《隔海的思忆》《渭水集》《枥斋余墨》《府藏胡同纪事》等散文集。

他是1989年离休的,离休后不甘心过无所事事的生活,便开始写怀人忆旧的文章。《缅怀诗人蒂克》就是其中的一篇。蒂克本名考绍绪,山东潍县人。他夫人殷平,上海人,娇小文静,爱写诗。出于爱国热情,殷平解放不久便参了军。但为了躲避一场灾难性的个人纠缠而又离开了那里。荒弩先生回忆当年情景时说,一个周日的下午,蒂克和殷平突然来访,说明情况,要求让殷平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这就是说要“窝藏”一个“逃兵”,兹事体大。但凭侠肠,为友情,荒弩先生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并立即安排房间让殷平住下。

荒弩先生当时住府藏胡同,一个只有三个门牌的小胡同。这里远离尘嚣,人迹稀少,还真是个避难的好地方。在一个多月时间里,蒂克时不时来探望,有时还有端木蕻良和方成一起来。直到事情过去,殷平到《北京日报》工作时才离开。

这篇文章经我编发,于1990年6月28日刊于《文汇报·笔会》。由此,我便也认识了蒂克在上海的三位女公子,日后还成了朋友。其大女儿考萍萍爱写诗,便也成了笔会的作者。

荒弩先生与沈从文先生相识于四川呈贡。那时他是东方语专教师,是沈从文小说的热心读者,因仰慕而专程去访问在联大执教的沈先生。此后又爱上了他的字,并有朋友为他求得了一个条幅。这个条幅一直珍藏几十年,直到“文革”被抄出焚毁,让他心疼不已。

“文革”后,劫后余生,二人重又相见,谈起“文革”往事,魏先生说到了那幅被毁的字,深感惋惜。沈先生说,“烧毁了,不要紧,我再给你写!”过不几天,果然收到沈先生给他写的条幅,都是沈先生所写的旧体诗,草体书写,有很浓的书巻气。这幅字常挂在他展览馆路寓所书房,旁边并列挂着茅盾先生的一幅字。以后,魏先生便经常能得到沈先生的墨宝。但与荒芜先生,他就不能与之相比了。这事说起来,也是魏先生的太过谨慎,错失了良机。

1977年的一天,魏先生去看望沈先生,恰巧沈先生刚将一部《毛主席诗词》抄录完毕。所用都是老纸,是工作中用剩下来的,大不盈尺,约有几十张,装在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里,他对魏先生说:“全部毛主席诗词,你拿去吧!”遭受过反胡风和反右派两次劫难和“文革”冲击,心有余悸的魏先生犹豫了。他想,“这等伟大圣物,倘一时保存或处理不当,说不定还有招来横祸的可能。”后来,这些字就到了荒芜先生手里。所以有次沈先生对魏先生说,“送你的字不少了,但以你的兄弟荒芜所得最多,他把我字纸篓里的废纸都捡走了!”

荒芜姓李,原名李乃仁,安徽省凤台县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毕业于北京大学,参加过“一二·九”运动。毕生从事美国文学研究和翻译工作,长于散文、杂文,晚年钟情于旧体诗。在中国诗坛上,他的旧体诗占一席之地。1987年冬我访问沈从文先生,就劳他的引见。那时,我与他也是初次见面,听说我想拜访沈先生,他即热情联系,约定了日子,他又大老远的从天坛东里住地赶到崇文门来,可见他为人的热心。

有段时间我编《笔会·艺谭》,魏先生知道后,便想方设法予以支持。他搜索枯肠,寻找适合《艺谭》的题目,比如《秋菊图小记》便是。那是1954年梅兰芳先生六十大寿,蒂克要为北京市文联向齐白石老人订购国画作为寿礼,同时代他和王亚平各订了一幅。当时一张三平尺的画,他付润笔费三十六元。他在来稿时附信说,文章“写得不好,如觉得不及格,就请扔进字纸篓吧!”他说之所以把它寄来只是表示一点支持之忱。他的友情令我感动和难忘。

为了支持我,他还介绍他的一位晚辈与我认识,他的这位晚辈叫李付元,是吴冠中先生的学生。通过他,我联系上了吴先生,吴先生便成了笔会的重要作者,我们之间也建立了很深友情,相互交往长达二十多年。

我退休后,那时魏荒弩先生仍继续不断给《文汇报》写稿,时不时能见有他的文章在笔会版发表。

录入编辑:王建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