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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新旧《万象》

2016-06-05 13:20:21      参与评论()人

说来话长,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在上海读中学,已经接触到《万象》杂志。那是从家门口的小书摊上租来的,解放前出版的老《万象》。“小书”即连环画,现在叫“小人书”了。这位小书摊老板兼营出租《蜀山剑侠传》一类的武侠小说、张恨水一派的言情小说和解放前的旧杂志,如《紫罗兰》《万象》《春秋》。最好看的是陈蝶衣、平襟亚主编的前期《万象》,因为其中的文章内容包罗人间万象,写得也有趣。网上有作者说前期《万象》偏于市民言说,柯灵主编的后期《万象》偏于知识分子言说。此论深得吾心。一个人少年时代养成的阅读趣味,往往会影响他一生的读书选择乃至写作取向——如果他后来也耍笔杆子或敲键盘。

弹指三十余年。到八十年代,因缘际会,我开始在《新民晚报》的副刊《夜光杯》和《文汇读书周报》上卖豆腐干。写着写着,有些文章写长了,不适合小报的篇幅,遂尝试投稿给《读书》。那年代,《读书》可是出版界的高标杆。我执笔的时候有意识要“端”着点,讲点格调,不过总是学不会板面孔。连自己也读之无味的文字,写它作甚?沈昌文先生是前辈老上海,或许我对上他的路子,得蒙采纳。后来《读书》换了主编,转变作风,更多提倡智性和思想性乃至理论性。偏于感性的文章显然不太合适,我于是收摊。

这期间,有幸结识安迪先生。想不到他后来出马为辽宁教育出版社主编一份也叫《万象》的新杂志。辽教主持人俞晓群先生不干涉编务,所以新《万象》得以承续老《万象》的风格,可谓橘越淮而不为枳。鄙人自然亦有义务站台。

不知道编者自己如何给《万象》定位。有人说它很“小资”,我不能苟同。可以说它海派,但它绝非专注时尚和所谓生活情调,如高铁车厢里提供免费阅读的那类杂志。打开《万象》,仿佛置身公园的露天茶座,而不是小资约会的茶艺馆。门槛不高,布局随意,若有空椅子,也无妨搁搁脚。座上客少长咸集,年龄偏大的或许居多。并非只有上海人爱读《万象》。我一位大学同学四川成都人,就每期必读。他的儿子是土生土长的地道北京人,也喜欢这本上海味很重的杂志。可见驾乎“海味”之上的,是一种更普遍的,超越地域界限的市民趣味。

不幸,形势强于人,新版《万象》支撑多年后也停刊了。我怅然若失,倒不是自伤自己若再写文章,将没有地方发表,而是叹息再也读不到同道诸君的奇文妙章了。西谚云,上帝给人关闭一道门,同时也会打开一扇窗。《万象》的庙拆了,当家禅师还在,到别的道场升座说法去也。窃以为,《上海书评》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万象》的流风余韵。

录入编辑:王建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