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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逢对手(1)

2016-07-03 11:40:32      参与评论()人

卡罗琳·布莱克伍德初遇罗伯特·洛威尔是1966年,地点在诗人洛威尔和作家太太伊丽莎白·哈德维克在纽约六十七街的公寓。哈德维克是《纽约书评》的联合创始人之一,和罗伯特·西尔弗斯是好友,西尔弗斯经常带着卡罗琳去朋友家串门。当时卡罗琳虽在名义上仍与契考维茨是夫妻,但她并不满意与西尔弗斯若即若离的关系(她不热衷婚姻,但喜欢稳定的居家环境),于是决定出租纽约的公寓,带着孩子回伦敦。

房产经纪在不知情中将她的公寓租给了一个卖淫团伙。该团伙被警方发现逃逸后,卡罗琳被召回纽约清理现场,她发现墙角焊了许多铁链,家里到处都是鞭子。这种意外令她乐不可支,她兴致勃勃地告诉朋友:“我家电话响个不停,全是各色男人打来咨询最最下流和难以启齿的服务。”她还会恶作剧地假装老鸨跟客人讲价,“我按心情叫价,五十刀、两百刀都有,他们从来都没二话”。每次挂掉电话后都是一通大笑。她甚至把这些电话都转去《纽约书评》办公室,让嫖客找西尔弗斯,保证此人能满足他们的一切欲望。结果西尔弗斯不堪其扰大发雷霆,卡罗琳才罢手。

1970年卡罗琳卖了纽约的公寓,在伦敦切尔西的红崖广场买了一栋五层楼的大宅,她将底层租给了年轻作家乔纳森·拉班(后来成为著名旅行作家),自己住在顶上两层,已无夫妻之实的契考维茨为了照顾孩子跟到伦敦,住在三楼,不断更换的保姆住在二楼。卡罗琳的老情人伊凡·莫法特此时也搬回伦敦,两人时常幽会,他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她酗酒更严重了,伏特加成为不二选择。1972年卡罗琳和契考维茨正式离婚,契考维茨没有像样的收入和住所,只能寄前妻篱下,做各种各样的打扫、采购等杂务。他不会开车,有时得央求莫法特开车带他去超市买生活用品。这两位“同情人”有时会去法国人俱乐部下上几盘棋——很快他俩就会在卡罗琳的情史中成为真正的故人。

1969年罗伯特·洛威尔接受了牛津大学全灵学院的邀请,在1970年春季学期讲课。洛威尔有严重的躁郁症,一发病就要进精神病院进行控制治疗,这为他的婚姻制造了一定的紧张;但更糟的是,他还有习惯性偷情的毛病,常常和年轻漂亮的女学生在太太眼皮底下勾搭。伊丽莎白·哈德维克本人是极有成就的作家,她为何要牺牲自己的个人安宁去照顾一个精神有病又不忠的丈夫,是纽约知识圈长久以来的一个谜。

洛威尔拥有美国诗人、学者中极为罕见的贵族出身(人称“波士顿婆罗门”),这是他有女人缘的一大原因。洛威尔家族前有詹姆斯·罗素·洛威尔和艾米·洛威尔,几代都是哈佛精英。到了他父亲这一代虽已不那么富有,但洛威尔模样英俊,一头不羁的鬈发,大黑框近视眼镜简直就是诗人一词的形象代言。洛威尔走红的五六十年代也是美国诗人最有地位的时期,西尔维娅·普拉斯和安妮·塞克斯顿都是他的学生,普拉斯正是从洛威尔那里学到了在诗歌中大胆运用自传性元素的技法。

已有普利策奖和国家图书奖加身,洛威尔还热衷政治,积极参与反越战运动,和诺曼·梅勒一起去五角大楼游行,获得了文学界之外更为广泛的社会关注。在到达牛津的第六天,他应邀参加了英国出版社Faber & Faber举办的聚会。在场的有以赛亚·伯林、燕卜荪、斯蒂芬·斯彭德和女儿、格雷·高里夫妇,还有已经半醉的卡罗琳。之后这几人转场到卡罗琳的弟弟谢里丹家继续玩,吉尼斯家的派对毕竟有排场得多,米克·贾格和钢琴家李伯拉斯都在。洛威尔企图勾搭高里的太太桑德拉,以爬不动自家很多级楼梯为由央求和她回家,桑德拉对卡罗琳说:“你家房子大,你带他回去。”于是,洛威尔就这样跟着卡罗琳回家了。这一夜,预示了洛威尔的婚姻即将走到尽头,也点燃了他的创作火焰并将会为他带来第二座普利策;卡罗琳也终于情逢对手,找到了真正的身心伴侣,将迎来第三段也是最后一段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