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 :童年时代有哪些事在你后来的艺术道路中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塔 :我很关注艺术志向问题,这种志向是逐步发展起来的。从父辈的家庭教育开始,一直到艺术学院(学习),这正是常规的过程。但是也可能开始于突发性的时间,这是我所经历的。我正在思考,首先在西班牙内战的情况下,使我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很敏感,在那战争的环境里,我忍受饥饿和贫穷,得了肺疾病倒,在床上躺了将近两年。这样一来,我就有很多的时间阅读、思考、冥想,没有这场病,我的生活肯定走上另一条道路。令人惊奇的是,这绝对没有减少我的思维活动;相反,给我提供一种启发的经验,我觉得自己比常人更强,考量客观世界更深入。我认为经历了患肺病时期的呼吸困难和反复地对呼吸技术的练习,这激发我清醒的精神。若干年后,我读到某种瑜珈的呼吸练习,的确能产生这种精神上的清醒,这正是我那时候体验过的,这些“视觉”曾指导我的艺术,我意外地领会到可以用艺术来表现它们。
芭 :里姆鲍写过类似的艺术推动力,在他看来,这种推动,借助疾病能引起或激发。“重病”对他来说是超级智慧。
塔 :这个见解很精彩,尽管我还没有认识到,这个观点可能源自我们生物体的某种情绪不安,常常引导我们到达比正常意识水平时更深入。
芭 :在病愈后,你还比现过那种特别敏感的状态吗?邵又是以某种方式引起的吗?
塔 :在几年的疾病之后,我作画的时候发现通过某种训练,可以达到那种敏感。比如,我在画室里踱步,从这头走到另一头,同时用手指打出声音,像慢节奏的敲响板。这种练习结果产生一种视觉,一种图像,我认为不是逃脱现实,恰恰相反,而是表明进入其中,因为这种方式感觉到了最大的清晰。
芭 :以前你曾谈到“启示”,是否可以进一步解释—下?
塔 :对于“启示”,我理解为,如同东方理解的:精神的重要性,也同样在里姆鲍和超现实主义的诗歌里找到类似的东西,在里姆鲍的诗里,不但有启示的意念,而且还有“炼金术”的描述。这点更令人惊奇,这显示了这位诗人对神秘论的深深着迷和癖好。前卫派诗歌和艺术常常用同样的方法……
芭 :在许多场合,你表现出不愿服从于天主教,政体和宗教在你的艺术中的反叛是否创造出一扇门?在神学的预言下,一种独立的神秘,重新进入伴随着广泛崇拜的天主教,这是我的推论,例如,Bunul电影。
塔 :事实上我被培养成半个天主教者,在17岁或18岁我完全脱离了曾经被灌输的天主教的礼拜。但是,对我来说,词源学上的“神秘”这个词从来没有失去吸引力,它来源于阿拉伯,又小Mohesin(希腊文)派生出来,意味着烁金术(奥妙的)神秘的暗藏在客观视觉后面,这是说,黑暗——我总是这样考虑神秘,不仅仅是在宗教的框框里。
芭 :如同哲学吗?
塔 :就是“神秘”这个概念,我想永远保持这个概念,当我脱离了天主教的信仰后,开始对佛教有很大兴趣,但从来没有考虑成为信徒。
芭 :尽管如此,你认为你的艺术是根植于神秘主义的传统吗?
塔 :是的,当我深入到神秘主义的传统时,差不多是正统的传统,我更认为神秘主义的态度或神秘主义的现象有益于艺术家的创造过程,在我看来神秘主义是精神上的一种状态,也是一种需要。因为科学思维可能还没有达到那些未被认识的知识。
芭 :是否你的艺术像精神宇宙论的投影吗?
塔 :如何与事物沟通,如何与物质联系,确定世界万物,我认为我们与万物相似,对此,单纯借助人类的力量不能解释,只能借助神创造了万物。所以我们看到的自然界,我们命名现实,客观上这个现实的概念是很有限的,我观察过那些具有唯物主义思维方式的人。比如,贝尔坦·鲁塞尔,在他文章的片段中暗示神秘主义也像乐器,能够刺激那些具有科学和唯物主义思想的人的工作,神秘主义绝对不是一种中世纪的黑暗时期,我想更是在现代生活中有巨大作用。人类的潜意识里总存在着经久不变的图腾,即那种象征的东西,被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在所有的时期和文化中,大自然创造的是集体无意识的,我们受到身体官能的限制,侥幸地是,我们能够制造某种神话,这些能在生活中帮助和引导我们。
塔皮埃斯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