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之君中令人扼腕叹息的,莫过于南塘后主李煜以及宋徽宗赵佶。李煜天资聪颖,却从来无心政事,只是醉心诗文,还给自己封了个“钟山隐士”的别号。他爹李璟本想传位给弟弟景遂,但利欲熏心的长子弘冀却将景遂毒死,并在成为皇太子不久后便因病身亡。历史的重担由此落在李煜肩上。
宋徽宗的生平经历也可谓是艺术家不幸做帝王。他的兄长宋哲宗英年早逝又无子嗣,使得这么个日常斗鸡走狗、吟诗作画的王爷,不得不硬着头皮即位。
更有野史记载(《良斋杂说》),神宗某次偶然见到后主李煜画像,正惊叹不已,后宫嫔妃恰好生下端王(亦即徽宗)。徽宗是后主阴魂不散的投胎转世。
这二人的最终命运不消多说,传闻后主肉袒出降,而徽宗客死异乡。既然当皇帝都是副业,搞艺术才是主业,那么如果二人在诗文上来一场跨越时空的公平对决呢?让我们一道看看叶嘉莹先生对二人的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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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赵佶写的《燕山亭》词,《燕山亭》词是徽宗被俘虏以后所作的。有人说是他被俘虏的路途上作的,这根据考证,这是不可信的,应该是他被俘虏以后数年之后的作品。他说: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燕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闲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他写的是花的零落,写的花的零落之中的愁苦。表面上看起来很美,说“裁剪冰绡,轻叠数重”。他说这个花朵的美丽,好像冰片薄的那样的丝织品,那种绡,那种丝织品,给它剪裁好了,“裁剪冰绡”,把它再轻轻的折叠起来,弄了好几层,“轻叠数重”,白色的冰绡然后淡淡的用浅红色的胭脂把它涂染了,这说的是真花像假花的一样美丽。我们向来这样赞美,说真花像假花一样的美,假花像真花一样的真。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燕脂匀注。”他说这样美丽的花朵,就像“新样靓妆,艳溢香融”,像是一个美丽的女子“靓妆”,是化得非常完美的化妆,“艳溢香融”,她这样的美色流溢,她芳香四散,是“羞杀蕊珠宫女”,说这么美的花,连蕊珠那样妆饰美好的宫女,都应该在这样美的花前觉得羞愧。可是这样美的花,是“易得凋零”,这样美的花很容易就凋零了,不但是凋零了,而且它经历了多少的无情的风雨,所以,使我愁苦,在他被幽囚俘虏的院落之中,是“闲院落凄凉,几番春暮?”他是什么?是雕琢修饰,他是用思索跟安排来写他的词。思索安排就坏了吗?也不是完全就坏了。
南唐后主李煜与宋徽宗赵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