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高莽曾在北京东南城的家中接受了《北京晚报》记者的专访。当时他是戴着助听器和眼镜接受采访的,他告诉记者自己一只眼睛已经基本看不见了。高莽家里几个屋子的墙壁前都是书柜,里面除了他的译作、各类字典、俄语书之外,五花八门。高莽说普希金的诗从小就背,背得滚瓜烂熟,现在老了,好多都记不下来了,但高莽依旧随口念出了几句:“我记得那美妙的瞬间,你就在我的眼前降临,如同昙花一现的梦幻,如同纯真之美的化身。”
生活低调尽责
昨天《北京晚报》官方微博和微信公众号发布了高莽去世的消息,微博下的评论近千条,网友们纷纷为大师点起蜡烛。“最敬佩老一代翻译了!他们以一己生命对枯燥与忍耐的奉献,让亿万他人可以顺畅地了解全球文化。”一位网友说。还有网友表示,“中国文学正因为有你们这种人的付出,才取得如此的进步。你们付出的出发点是人民,秉承着为人民的服务精神,走好!”
与高莽有过多年交往的北京大学教授、现任中国俄罗斯文学研究会副会长的任光宣,特别撰写博文纪念高莽。他提到高莽多次参加国内的各种学术研讨会,以他的资格和身份,应是主席台上的嘉宾,但很少见他在台上就坐,即使他名字的台签摆在那里,也往往见不到他的身影,“我曾问过他,是低调做人,还是有其他原因?他笑着说,一是坐在上面不舒服;二是坐在那里无法画画。后来,看到他的画册《高莽的画》我明白了,原来他的很多速写就是他不坐主席台的成果。”
据他透露,高莽不但是许多人的良师益友,而且还是个孝子和好丈夫。“他母亲生前,他尽了儿子的孝道,把年迈的母亲带在身边,一直把母亲养老送终……母亲去世前曾对他说,‘我一辈子最大的遗憾是吃了不识字的亏,我死后想去那边学文化,请给我买本厚厚的书……’该买本怎样的厚书呢?高莽想来想去,他最后买了一本大字典,放在母亲遗体旁,并与母亲遗体一起火化进入天堂,满足了母亲的遗愿……”任光宣在博文中写道。高莽与妻子孙杰70多年相濡以沫,他的妻子失明多年,生活起居很不方便,但在高莽的关爱和精心呵护下,妻子仍然感到了人生的幸福,“他每天给妻子点眼药,还天天搀着盲妻下楼,为让她接接地气。为了能够照顾妻子,高老师还推掉许多活动。他曾亲口对我说过,‘我最大的心愿是走在孙杰后面,哪怕晚一分钟也好!这样我可以先送她……’可没料到,高老师先妻子而去了,我想他也许先走一步,在天堂等着自己的爱妻吧!”
高莽离世的这天,距他92岁生日还有20天。高莽一生所热爱的苏联诗人安娜·阿赫玛托娃的诗句,仿佛就是送给他自己的:“他先是告辞,后又慨然留下,和我同在,至死不移。”
本报记者 罗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