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北方村落。
傍晚的温度开始下降至零下十七八度左右,大家停下赶路的脚步,开始觉得异常寒冷。白天沾在鞋子上的雪融化后弄湿了鞋子,此刻又迅速冻上了,走起路来好像穿着木屐。寒冷让大家加快了速度撑起帐篷,并准备在帐篷里烧水做饭。我们三人抵制不住河东窑那温暖的农家大炕的诱惑,当了逃兵,准备去找一处农家过夜。
村子里的屋子排列得十分整齐,傍晚时分都是院门紧闭。一连敲了几家,都没有额外的空间容留我们,但是也提供了我们很多住宿资讯。有人说可以去找村支书安排,可是再问支书家地址,他们浓重的晋北口音又让我们十分费解。最后,一位大婶建议我们去村子里的商店问问。 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在这样的小村子里,首先要找到信息交流的集散地——村中唯一的小卖部。
我们马上找到了那间唯一的杂货店,进去一问,马上就有一位大叔站起身来,主动带我们去找,并告诉我们:“家里只有老头一个,应该有地方!”
老头姓邵,六十岁上下年纪,慈眉善目,说:“咱们四个炕上睡得下!”
邵老汉家中很简陋,却也整洁。靠窗户的大炕占了市内面积的三分之一,和炕相连的土灶上有一个大铁锅,其他家当就是一个陈旧的柜子、两个摞在一起的大木箱、水缸、电视、房子中间还有一个烧水取暖的铁炉子。铁炉子上正烧着水,呼呼地冒着热气,室内暖洋洋的,让我们这些又冷又饿的旅人感到了城市里久违的幸福与满足,想想外面扎营的同伴,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而此刻,村外扎营的同伴们也已经被好奇的村民团团包围,村民们纷纷邀请我的“可怜”的同伴们去家中过夜。次日一早,这些善良而朴实的村民再次惦记起这些在寒夜里在外过夜的人,又邀请同伴们去家中喝茶。
河东窑城是个特别安静的小城。
在邵老汉家中的一夜,我们也被一种“善良”深深感动。刚到邵老汉家不久,我的手机响了,同伴耐不住室外的严寒,也要来投宿。老汉在一旁听着,不声不响去外边般来了木板和四个方凳,搭起了临时床铺。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个冰冷的床铺竟然是他留给自己的,而把温暖的火炕让给我们。在夜里,怕我们冻着,邵老汉又三番五次起来为火炕添柴。
我们围坐在炕上的小方桌前吃饭聊起家常。老人告诉我们,自己曾有二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大儿子远在外地成家,二儿子前些年死于山西的小煤窑中、女儿也于前些年病逝。我们听罢一时无语,一种沉重压上心头。然而老汉是个乐观,甚至颇有些幽默感的人。当听我们无意中聊起卡拉ok,竟然立刻爬下炕,翻箱倒柜找出一书递给我们。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本九十年的歌本!
在这个安静的乡村之夜,我们将会唱的老歌几乎唱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