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一九八四年,书中主要的前提假设可谓大胆出格——即使在我本人看来也是如此。我能说服读者,美国发生了一场政变,从前的自由民主政权变成了一个缺乏想象力的神权独裁统治吗?在书中,宪法和国会不复存在:基列共和国建立在十七世纪清教徒信仰的根基之上,它也是我们自以为了解的当代美国的根基。
这本书的具体背景地点是马萨诸塞州的东部城市坎布里奇,哈佛大学所在之地。这所当今著名的人文高等教育机构过去曾是清教徒神学院。基列国的特工机构位于怀德纳图书馆,我曾多少个小时徜徉在书架间,查找我的新英格兰祖先的文献资料,还有关于萨勒姆女巫审判的文字记载。把哈佛大学的围墙用来悬挂示众受刑者的尸体会不会让有的人感到冒犯?(的确有过。)
在小说中,人口由于有毒的环境不断减少,生育健康婴儿的能力变得弥足珍贵。在极权制度之下——或者在任何一个等级分明的社会里——统治阶级独占宝贵资源,所以该政权的精英阶层将具备生育能力的女性分配给自己,作为使女。对此,《圣经》中有先例可循,即雅各和他的两名妻子拉结和利亚,还有她们的两个使女。一个男人,四个女人,十二个儿子——但是使女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他们分别属于两名妻子。
于是故事就此展开。
我刚开始写《使女的故事》时,书名叫《奥芙弗雷德》(Offred),即主人公的名字。这个名字来自一个男性之名,“弗雷德”(Fred),加上前缀“奥芙”(of)表示“从属”,就好像法语里的“德”(de),或者德语里的“冯”(von),或者英语姓氏如“威廉姆森”(Williamson)中的后缀“森”(son)一样。这个名字里还隐藏着另一种可能:“献祭的”(offered),意味着一种宗教的献祭,一个作为祭品供奉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