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肖邦到李斯特到德彪西,是一个钢琴演奏家自然正常的创作条线,陈萨就是刚好在这个时间节点走到这里了。她没刻意为灌录这张专辑做什么,最多就是旅行到法国的时候放一颗心在那里。
「学习他。」
陈萨会用「学习」这个动词放置在自己和作曲家之间,也会描述说和有的大师有天然的契合,和另外一些就反而「不太好聊」。对肖邦和李斯特都是前者,「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就懂了」,好像爱上一个人,一眼千年的那种。
「聊起来」比较曲折的是巴赫。小时候并不能完全了解他的好。「如果我们从小住在欧洲,听教堂的弥撒成为一种日常的话,也许会离他更近一些,知道怎么去欣赏他。」所以陈萨对自己少时弹及巴赫时的「抵触」感到「很遗憾」,让一个八、九岁的,生于火辣辣的山城重庆,天生浪漫柔情多于思虑的女孩一下子就了然巴赫的美,确实有点严苛了。是要等陈萨人到了欧洲,经过了一番游历和事业上的起伏之后,才开始意识到巴赫的「高不可攀,甚至脱俗。」
「他是一切音乐产生的源头,他的作品是一个核,但是又是一个果实,他对后人的影响就是一个种子。因为他建立的所有和声体系、对位等等所有的东西,后边的作曲家们都能够学习到和借鉴到。在他的那种东西的基础上给予发挥,然后变成不同颜色的小球……」这就是陈萨表达和描述音乐时会用到的比喻和言辞。她还说巴赫的和声就像教堂的彩色玻璃,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去聆听和演奏他的。
陈萨和她的钢琴
有点魔力,就是当陈萨谈起音乐的时候,脸颊上有光,两只手会不自觉扬在半空中。我注意看她的手,小小的,很柔软的感觉,指甲剪得很短很短几乎看不到超过手指肚的痕迹,也看不出任何一点经年累月练习弹奏的疲惫感,好像一双婴孩的手。
2.
录音厅
这一次的德彪西录得异乎寻常的顺利。
录音师是陈萨德国的好友引荐的,长期为慕尼黑爱乐和新加坡交响乐团工作,经验丰富。录制速度很快,比原定的计划几乎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录完了的陈萨欢天喜地,录音师说,你先别高兴太早,「他强烈建议我在最轻松的时候,再弹一遍,不要停下来。」她第一反应是想要抗议,冷静下来还是接受了他的建议,没想到,12首曲子,中间只在50分钟左右的时候休息了一次,整整一个小时40分钟,轻松,娴熟,肆意,自由。
录音师工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