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原因,土耳其的政治局势正在恶化,越来越独裁。但不幸的是,人们还是会投票选当前政府,为什么?我给出一个略为夸张的回答:因为政府在为他们找水——给他们提供经济增长,为底层提供服务——而其他政党没法做到这一点。我强烈地认为土耳其人支持执政党,不是因为宗教或政治因素,而是因为经济发展。
《红发女人》
澎湃新闻:小说中的红发女人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她面对天生红发的女人的质疑,说出“我是主动选择成为红发”时。
帕慕克:首先,这句话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我对一个教授朋友说,我在写一本小说,关于一个红发女人的,而这个朋友认识一个红发女人,她告诉了我这个细节。但我还需要把这个细节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听她讲了那个故事后,我对自己说:天哪!或许我应该给红发女人一个独白。另外,在世界各地,红发女人有不同的意义。这本书出版两个月后,我在英国,天,到处都是红发女人,而且她们都是天生红发。在英语文学里,从莎士比亚到普拉斯,红发女人都代表着愤怒的女人,无法驯服的女人。但在土耳其,红发是染出来的,是人工的。它代表对社会的挑战:“没错,我喜欢这样,我想要与众不同!尽管这是一个负面形象,但我仍然选择这样。”
澎湃新闻:这本书第一部分井下世界的描述非常动人,您是怎么为此做研究准备的?
帕慕克:我喜欢为每部作品做研究准备,但我并不以此自豪。要说让我自豪的话,还是我作品的文学性和匠心。当我告诉人们我做了多少准备,我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才华的人。写《雪》时,我去了东北边城实地体验;写《我的名字是红》时,我读了大量经典文献,查了很多画作;写《我脑袋里的怪东西》时,我采访了很多街头小贩。这本书首先来自我在二十五年前采访窗外那对挖井师徒,但那仅仅是个故事。那么挖井的技巧呢?三年半前,我决定写这本书,就从伊斯坦布尔找了许多退休的挖井人,采访他们。遗憾的是,我们没有挖井人的回忆录。但他们的故事精彩极了!我找到的这些挖井人,因其技艺出众,被政府雇去挖掘拥有上千年历史的深井,拜占庭教堂的古井,他们在井下找到了钱币、武器、各种骨头。这些素材也让我渴望把故事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