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书法家王冬龄创作中
按:对于走寻平台1月30日的文章《再谈丑书现象:艺术性越高的东西,懂得人会越少》,有大量的读者给我们后台留言,留言分为两派,褒贬不一。
其中拥护丑书者,认为现代丑书非但不丑,且是美的升华,是更高层次的大美。原因是丑书是对以“二王”为代表的中国传统书法的冲击、反叛和颠覆,把唐颜真卿,宋苏轼、黄庭坚、米芾,明清徐渭、王铎、傅山,碑学倡导者康有为等,一并纳入丑书行列,以此为现代丑书撑腰。
反对丑书者,认为丑书脱离传统,形式上丑陋邪怪,脱离了中国正统书法,甚至刻意求新求怪,不忍卒读。
今天的这篇文章,也是一种讨论。作者花聚会站在后者批判的角度,对于一些刻意寻求丑陋邪怪风格的现象予以揭露、剖析,原标题为《劝君莫学东邻女 故作丑态惊世人——评现代丑书》。
曾翔作品
现代丑书的滥觞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横生中国书坛的一个书法流派。这是西方现代艺术思潮和日本前卫派书道,渗入中国汉字书写后寄生、发酵、放大其丑陋而滋生的一种书法。它的本质是打着书法创新的幌子,颠覆中国传统的书法艺术。在他们看来,书法“与汉字本无关系”,可以“不受汉字的束缚”。认为“文字的彻底粉碎是书法走向纯艺术的唯一途径”。
因此丑书主张进行“不要文字”、“破坏汉字”的书法创新。它的表现特征就是不受传统书法的任何制约,包括书写材料、书法规律等,肆意进行个人的情绪宣泄和胡涂乱抹。
作品展览现场
据笔者观察,当今故作丑怪书画者有两种人:
一种是对中国书画史、书画理论知之不多的年轻人,急于成名,耐不得坐冷板凳,于是便出邪招博取创新名声。有个青年曾直言不讳地跟我说:用毛笔写字,我一辈子也超不过“二王”、颜、柳、欧、赵,所以我只能玩新招数。加之有的书画评奖活动误导,使个别年轻书画爱好者走偏门尝到了甜头,滑入越丑越怪越能得奖的误区。
另一种人就是就是极少数已功成名就的书画大家,把自己过去赖以成名的传统玩法玩腻了,想来点新鲜、刺激的,名之曰突破自我,在大庭广众下乱泼乱抹。因其功底非一般雏手可比,有人拍掌喝彩,他便得意忘形。即使有看不上眼的,不便说不好,只说看不懂。他又故作高深,说其艺术是阳春白雪,所以下里巴人们是看不懂的。一次书画展,有位朋友说了句“看不懂”,作者以一副艺术贵族的不屑神态冷冷地来了句“给你说了你也不懂”。如果书法“现代”到只剩下作者一个人在那里自圆其说、孤芳自赏的时候,其作品的社会价值就太可怜了。
沃兴华作品
书法家由于所处时代及经历、学养、性格的不同,书体风格差异很大。就是“二王”父子的书法风格也不尽相同。即使同一书家,早、中、晚年的书风也有显著变化。还与书者当时的心情、环境、工具等有关。崇丑论者不作具体分析,不分青红皂白,凡有别于“二王”书风的书法家,都统统戴上“丑书”帽子,并与现代丑书相提并论,以证明丑书有祖,传承有序,实在有点强行烧香认祖之嫌。这些书法家倘地下有知,也是不会答应的。
中国传统艺术讲究书画同源。中国书画艺术凝聚和传承着中华民族优秀的人文精神。所以,书画艺术与其它各门类艺术一样,其本质是尚美的,应当坚持高雅健康的审美取向,摒弃那种丑陋邪怪的艺术倾向。优秀的艺术品应该形神兼备,给人以美好视觉享受。向往美好生活、追求真善美、喜欢创作并观看赏心悦目的艺术品是人类生活的共同需求,也是具有正常心理状态和生理状态人的自然选择。因此,作为供人直观欣赏的书画艺术,更不应该是丑陋不堪、邪恶怪僻或令人厌恶的。
王冬龄作品
书画艺术是给大众欣赏的。艺术上的美与丑,高雅与粗俗,是客观现实,是由大众评价的。艺术家应从大众那里汲取营养,提高自己的文化修养和艺术境界,将美好的艺术作品献给大众,而不应以现代艺术的精神贵族自居,动辄斥责批评者不懂艺术。
中国书法当然要创新、要发展,这是书法艺术的生命所在。但创新不是想当然,不能随心所欲。书法创新,离不开对优良传统的继承,尤其脱离不开汉字的传统结构、章法、笔法。不写字无以为“书”,胡涂乱抹不能称之为法。书法创新同其它艺术形式创新一样,都必须遵循艺术本身的发展规律和公认的度。崇丑论者抛开传统书法规律,片面强调丑是美的升华,是更高层次的大美,不仅理论上是荒唐有害的,实践上还会误导初学书法者走上越丑越美,美丑不分的歧途。
崇丑论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是:丑陋邪怪书法是书家情与意的表达,是个性的宣泄和“心画”的表现。书法艺术是书法家综合素质的充分流露和展现,最能反映书法家的文化、修养、气质、个性。
反之,一个专门追求丑陋邪怪书法形式的人,他的心胸不会是豁达敞亮的,其心理状态肯定是狭隘、孤僻的,是与社会多数人的审美情趣不和谐的、格格不入的。作为一个中国书画艺术家,应从优良传统和社会生活中汲取艺术营养。不应一味地从狭隘的艺术个性和扭曲的艺术价值观出发,去追求那种乖离社会大众,有违艺术规律的艺术格调。为此,积成四句顺口溜以示:书画妙道贵传神,师法自然得天真。劝君莫学东邻女,故作丑态惊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