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文化 > 艺文 > 戏剧 > 正文

镜中的“哈姆雷特”照见莎翁,还是观众自己?(1)

2016-03-17 09:06:41  文汇报    参与评论()人

OKT版《哈姆雷特》的确忠实地表达了自己,但是否关照了“哈姆雷特”的灵魂,不太好说。(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供图)

OKT版《哈姆雷特》的确忠实地表达了自己,但是否关照了“哈姆雷特”的灵魂,不太好说。(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供图)

本报记者童薇菁

立陶宛OKT版《哈姆雷特》口碑一路高歌猛进,而近日,它来到了上海。

首演那天,当场灯点亮了近一个半小时的黑暗后,剧场“苏醒”花费了比往常更多的时间。中场很多观众离开座位,当晚再也没有出现。散场时有三三两两的青年剧评人说,“开场挺惊艳,后来就想着怎么还不结束!”

有亮灯时的惊讶错愕,也有谢幕时的掌声雷动。一场表演、一部画卷、花、月和美人,从来都是众口难调。好在,这出戏不再是一边倒的好评,争议性的出现至少打开了理性的缺口。用“小众”来评价最安全、最稳妥,但也是有些模糊。北欧鬼才科尔苏诺夫,挑战英国文学史上最复杂的人物,至少是“之一”,做的这场自我表达的舞台游戏,究竟有没有与“挑战”成为相称的对手?

成立剧团演自己的戏,科尔苏诺夫有着自己的骄傲,而这骄傲也在“哈姆雷特”的身上展现了不容置疑的自信,舞台气质和表演风格有着异常清晰的姿态。黑暗、白光,明暗对比;寂静、猛烈,强烈反差;9台梳妆镜“矩阵”排列,后现代感的符号超越了经验,而假面、丑陋、死亡与幽闭有各自互文的意象,他能抓得住节奏的奇点,手起刀落,逻辑鲜明痛快。

他自由畅快的舞台表达力,实在令人难以忽视。毕竟,舞台没有了幻想,生命就会低迷。要幻想,就要主动远离舒适区,创作或改编的舒适区、体验与回馈的舒适区。排练场,就是一个可以大胆摸索的地方,“哈姆雷特”们可以对着镜子撕裂自己———“我是谁?”即便《哈姆雷特》从来没有那么极端地演过,但科尔苏诺夫至少忠实了自我。

著名话剧导演林兆华曾写道,“我们的传统戏剧不重视艺术表达,很多人误认为是形式主义。”中国文学虽反复强调,形式不可无理地对内容“鸠占鹊巢”,但也不能因噎废食,完全不开发舞台的表现力。“莎翁400年”前后,德国邵宾纳《哈姆雷特》、英国TNT《哈姆雷特》、环球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皇家莎士比亚“王与国”三部曲已先后在中国各地亮相……林兆华力邀德国邵宾纳剧团再度到来,带来另一经典《理查三世》的演绎。无论是传统而克制的,还是先锋而大胆的,N种风貌的莎剧密集呈现,可能只是一场大规模的巡演与狂欢,但也可能是一面清透的镜子,看见中国话剧自己的姿态。这第1001个“哈姆雷特”的意义,不正是让舞台表达再自由一点、再解放一点吗?

经典,在被不断传承与创新的使命中,对她生养的血脉既是包容的,又有一定的威严与约束。从这点上看,OKT版《哈姆雷特》的确忠实地表达了自己,但是否关照了“哈姆雷特”的灵魂,不太好说。

如果说,莎翁把《哈姆雷特》写得非常体面化,在文雅的字里行间涌动着阴谋、颠覆、忧郁和黑暗,有一种静水流深的触感,那么OKT版的《哈姆雷特》则是把那些藏起来的“春秋笔法”直喇喇地,毫无掩饰、羞耻与遮蔽地表达出来。演员们用大幅度生猛的肢体语言和神态传递着情节的信号。在和其他“哈姆雷特”站在一起时,这一版显得决绝与刚烈有余,而挣扎、忧郁却不足,换言之,莎翁在哈姆雷特身上所承载的复杂性,只剩下一种狂烈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