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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过年好》,整个人都不好了(1)

2016-02-03 09:09:33  文慧园路三号 奇爱博士    参与评论()人

小时候过年的滋味,我内心至今还是有印象的。

我父母出身于城市近郊的农村,很小就考到城市读书,后来成为教师,所以我便在城市长大,算是告别了黄土地。

爷爷家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或许是由于父亲在城市工作生活的原因,便疏忽了,一直没给他留一块盖房的“宅基地”。那会儿,城市的住房也是按照职称职级分配,父亲资历很浅,大概就分到一个建面仅仅38平米的一室半住宅(一大一小两个屋,中间是条窄窄的数米长的走廊),我就在这里长大。

大约是住得憋屈的原因,母亲经常因为房屋的问题和父亲牢骚,埋怨爷爷奶奶只想着别的儿子,却没想着我爸。而这种埋怨,时常就在过年的时候达到了爆发的顶点:那会儿我记忆最深刻的,便是在爷爷家吃完了年夜饭,父母骑着单车回家,我坐在车座后面,沿湖返回的一路,是两人无尽的争吵。

似乎年年如此。直至后来家里有了汽车,单车行进间的外景争吵,转变成了汽车里的内景争吵,时长还伴有母亲委屈的眼泪和令人窒息的冷战。

或许,从那会儿,我就体会到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道理。

过年好吗?过年本就没什么好。

说过年好的,大约只存于红红火火的央视屏幕中,在我看来,那更多地只是人们一厢情愿的想象和自我欺骗。

和需要营造出“喜庆、祥和、团圆”意识形态气氛的电视不同,中国电影里的“年”却深沉丰富地多。

黄健中的那部《过年》,表现了兄弟间的小肚鸡肠和相互算计,年过了,家庭却破碎了;李萍倩的《笑笑笑》,鲍方饰演的公司职员在年关之际失业,只能抛却自己的尊严,去相声馆子里“卖笑”,那笑里全是眼泪;朱石麟的《一年之计》,则反映了家族间的阶级分立——经济间的差别让妯娌之间丧失了平等的关系,善良的二房媳妇陈琦在跋扈的大房媳妇韦伟眼中,跟一个可以随便使唤的佣人没有两样。

看到了上述电影里形形色色的“中国年”,有时,我内心也挺赞成国家的独生子女政策:都不要争,不要吵,家里的一切尽归我有,矛盾不就全解决了嘛。

可随之而来的是,每当过年时短暂地与自己的同学、好友和想念关心的人分别,留下来也多是无趣与寂寞:年味儿没了。

从这个角度思考的话,可以说高群书的新作《过年好》找到了一个颇为现实主义的、接续传统的、符合中国式人情世故的角度——“年关难过”。在这部电影中,除了结尾天外飞仙、神经病一样的群魔乱舞外,几乎处处皆是“过年不好”。

尤其在中国富裕之后,独生一代成长起来后,有关经济差异造成困境虽然依旧存在,但心灵困境越发地凸现出来。

《过年好》里着重展示的,便是代际间思想观念的冲突,这也是影片为数不多地可以打动我的地方:赵本山饰演的、罹患阿兹海默早期症状的父亲和闫妮饰演的女儿之间的冲突,以及闫妮和“新新一代”、以自我为中心的、浑不吝的热依扎之间的冲突。这让人不由地感慨道,即便中国人富裕起来了,经济问题淡化了,思想观念的隔阂和代际的鸿沟仍然无法调和。

尤其,当这些冲突和隔阂,是经由两代女性作为扭结、运转叙事的时候,便更增添了令人唏嘘的悲剧因子:在传统家长制行将崩溃的今天,她们越发地精神独立,越发地可以自己为自己做主,但无一例外地是,高知识水平的教育、精神独立与个体牺牲如影随形,她们并没有真正找到自己的社会位置,未来的一切都无可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