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辛普森一起趟过肮脏的河流
◎杨时旸
关键词：《美国罪案故事》
“黑鬼（nigger），是英语中最有威力的词汇。”坐在酒吧里，辛普森辩护律师团中的一位白人律师Lee幽幽地说出了这句话。这句话像一件神器，瞬间打碎了笼罩在这件案子周围一切浮夸的装饰，让辛普森杀妻案这件“世纪大案”最真切、最坚硬却也最隐秘的核心显露无遗。
或许再也没有一件刑事案能像辛普森杀妻案一样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了，从新闻、电影、书籍到纪录片，从事发当时的跟踪报道，到多年之后的一次次回顾，这件牵涉明星又血腥无比的案件被反复消费了无数次。从这个角度上讲，这一次，这个剧集版的《美国罪案故事》要么绝对成功，要么彻底惨败，没有中庸评价的可能性。还好，曾经成功开发过《整容室》《美国恐怖故事》等剧集的瑞恩·墨菲让这个在题材上已经近乎“无聊”的故事重现光辉。
作为一部2016年的新剧，单从演员阵容上讲，《美国罪案故事》绝不是最抢眼的一部，即便它大牌云集。作为一部严格翻拍自真实故事的剧集，导演瑞恩·墨菲选择了最笨拙也最令人尊敬的办法——极度还原。并不是谁都熟悉小古巴·古丁，即便他获得过奥斯卡小金人，但是仔细看看他演的辛普森，就会发现这个决定一定是在多次抉择之后才做出的。从很多角度上看，他与辛普森本人确实神似，虽然他没有职业橄榄球运动员辛普森那样鲜明的脸部棱角和身材，但很多举止和表情，显然是经过多次模仿练习的。当然，对于这部“神还原”的美剧来说，这个选角只是冰山一角。
如果你是资深剧迷，又对辛普森案这个世纪大案感兴趣，对比一下当年的明星律师团成员与这部美剧中的演员，就会发现，每一个人——真的是每一个人——从外形到表情，从举止到说话的语调习惯，都被严格地矫正过。约翰·特拉沃尔塔出演的律师团首席律师那种自以为是的高傲与做作，考特尼·万斯出演的著名黑人律师JohnnieCochran深藏的心机，以及《老友记》中的大卫·休默扮演的辛普森的好友罗伯特·卡戴珊的游移，都表现得犹如教科书。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去对比这些演员与真实人物的造型，就会发现二者之间，有时连法令纹都如出一辙，这部拆解案件的故事片，有着逼近纪录片的严苛，更不要提道具等细节。
与2016年同档期的几部纯虚构题材的热门美剧不同，《美国罪案故事》既然选择硬碰硬地与历史事件相撞，那么注定需要从众所周知的故事表层向内开掘。所以，这部剧巧妙地把视觉焦点从“事件”转移到“人物”身上。
以前，人们提到辛普森杀妻案，更多的都聚焦在“真凶是谁”以及辛普森如何脱罪，但是这部剧从某种程度上说，主角已经不再是辛普森本人，这个曾经的叱咤风云的橄榄球星和电影演员，成为一个“由头”搭建了一个舞台，让检察官、法官、记者、律师、白人和黑人民众纷纷登场，有些人借此一战成名，有些人因此一败涂地，有些人把这次辩护看作一次千载难逢的职业机遇，有些人单纯地将其作为对正义与真相的求索。这案件的辩护进展到一半的时候，辛普森到底是不是凶手似乎已经不重要，它变成了一次触发美国社会焦虑的催化剂，一个公众宣泄压抑与恐惧的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