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记者汤姆沃尔夫(TomWolfe,1931~)在《画出来的箴言》(1975)一书中,用词语为我们描画了一幅当代艺术的讽刺画。沃尔夫认为,1900年以来,前卫艺术的游戏规则就是挑战中产阶级的价值观,以文化吉普赛人的心态对待艺术和金钱。然而,艺术却从不曾远离时尚一族和上流社会,艺术家总是选择住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文化时尚圈子(即炒作文化一族)寻访查勘文化吉普赛人聚居区、挑选年轻艺人、打造艺术成就的一整套流程,在20世纪60年代最为鲜活生动地上演了。每年早春,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两位密使,阿尔弗莱德巴尔和多萝西米勒,会从坐落于西五十三街的博物馆出来向曼哈顿下城进发,到圣马克街坊、小意大利、布隆街一带,巡视有名或无名艺术家的私宅画室……就是为了从中选拔、策划一个秋季艺术展……从这两位在五十三街刚一出门拦到出租车的那一刻起,某种文化吉普赛雷达就立马开始记录他们的行踪……他们来啦!……像滚雷般地扫遍曼哈顿下城,像通神论者的宇宙脉冲,众心跳出同一个节律:挑我吧挑我吧挑我吧挑我吧挑我吧挑我吧挑我吧……噢,该死的上城老爷们!有人问起,务必否认!口是心非,心口不一!其实这就是20世纪初叶在巴黎、在罗马、在伦敦、在柏林、在慕尼黑、在维也纳、随后不久在纽约出现的艺术交媾礼仪程式”。经过一番半推半就的挣扎,艺术家最终投入了上流社会的怀抱,大厅中灯光忽然亮起,衣冠楚楚的时尚界人士掌声如鸣。对于艺术家来说,他们终于摆脱了贫困,为世人所仰慕和尊敬。对于有钱人来说,“部分回报是他们取得艺术捐助人这样一种自古以来就半神圣化了的社会地位”,“现今,前卫艺术家还能给予他的捐助人一种现代独有的报赏,就是那样一种自我感觉……那种尽管他来自中产阶级但因此而不再是其中一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