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与夫人朱梅馥。
傅雷夫妇位于上海江苏路284弄安定坊的旧居。
编者按
今年是傅雷夫妇逝世50周年。1966年9月3日,中国著名翻译家傅雷和夫人朱梅馥在上海的寓所里双双自尽。近日,作家陈丹燕写下这篇文章, 记录她于今年5月意大利壮旅途中重读傅雷翻译的《艺术哲学》,并于8月探访傅雷夫妇安定坊故居之后的所见所想,传达对傅雷夫妇的哀悼与纪念。
“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
许多读过傅译《约翰·克利斯朵夫》的人都能背诵这句话,我只是前赴后继的千万者之一。它在我成为作家的时候,也成为我自己词语库中重要的支点,类似房梁那样的必要。
而后,少年时代我读到了巴尔扎克,青年时代我读到了《艺术哲学》, 慢慢地,我知道这都是傅雷遗下的恩泽。说起来,我就是个欧洲小说爱好者,一读到小说,就忘记自己大半生以来的作家训练,返回到沉浸在故事里的小说读者本真。我总是最记得细节,很记得故事,比较记得作者,最后才记住译者。但一旦记得,便永不会忘记。当我知道傅雷这个人的同时,就知道他的自尽,知道他吊死在自家阳台落地窗的横梁上。
而他从前的一张私人的照片上,他正坐在那张藤椅上吸一支雪茄。那正是他翻译《艺术哲学》的时候。在他死去五十年后的那一年,我带着他的《艺术哲学》中的一章,做意大利壮游之旅。按照书中指引,一直走到乌尔比诺的宫殿里。五十年过去了,他还在用他的狼毫小楷笔,指引着我地理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