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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味道,是信仰的味道(1)

2016-02-06 09:07:12  文汇报    参与评论()人

年的味道,是信仰的味道

年的味道,是信仰的味道

“我幼时不知道阳历,只知道阴历。到了十二月十五,过年的空气开始浓重起来了。”这是丰子恺《过年》一文中的开篇。图为丰子恺画作《春节美景》与《春节小景》。

“我幼时不知道阳历,只知道阴历。到了十二月十五,过年的空气开始浓重起来了。”这是丰子恺《过年》一文中的开篇。图为丰子恺画作《春节美景》与《春节小景》。

过年的各种仪式告诉我们,这种希望不是人类卑微的梦想,而是被神圣护佑的永恒。那么,如果我们剥去那些神魔鬼怪、略嫌迷信的外壳,找到一种方式重新触摸到千年农业中国的动人的情感结构,以此加诸春节,那么“年味”一定会完美归来。因为,无论是在农舍里憧憬“瑞雪兆丰年”的农民,还是在现代公寓、别墅中寄情新年发展的都市白领,信仰“希望”和“生生不息”都是多么神圣和崇高的念想,它是华夏祖先几千年前就给我们的美好馈赠,永不过时。

细思起来,“年关”这个词其实颇有深意,它意味着“过年”挺“难”的,就跟翻过一个关隘一样。考虑到“关”还有“门闩”的意思,过年也像迈过一扇大门,人们就此到了一个新世界,辞旧迎新,不言而喻。所以,过年既“辛苦”又“重要”。但今天,辛苦还是辛苦,“年”其背后的意义却似乎在不断衰减,“年味变淡”说了一年又一年,逐渐成为普遍的情绪。好多人干脆“逃年”———出去旅游了,不在那个熟悉的家乡、和那些熟悉的人一起、过那个熟悉的“年”了。过年的花费越来越多,花样越来越多,但传统春节的气质、秉性、结构、意义好像是去年塌了一个角,今年断了一根梁,这个好令人伤感。

有一种观点是年味之所以变淡,是因为生活变好了:过去只有过年才能穿新衣,吃肴馔———这些在平时都是罕见的。而今天,丰饶的吃穿享受就是日常生活,过年也就没意思了。这种粗糙的唯物主义观点是站不住脚的:春节在中国有4000多年历史,有钱人在各个朝代比比皆是,历史上从来没有因为有钱而觉得过年没意思的记载。相反,越是有钱人家,越是把年过得兴致盎然。

还有一种说法是“过年太累”:不消说远在异乡的游子要历经“春运”的跋涉,也不消说张罗年夜饭的主妇在灶台上满身油烟地忙碌,亦或者对于年轻人来说各种拜年、发红包、聚会、被逼婚等压力都让整个年被灌注着满满的烦劳。但是,所谓“忙年忙年”———过年就是要忙啊。关于此,我们看看《红楼梦》第五十三回就明白了。贾家那么富贵,但当新年来临,其两大巨头———宁国府和荣国府,一个要“除夕祭宗祠”,一个要“元宵开夜宴”。为了完成这两件任务,上至贾母,下至小厮,都从腊月一直忙到正月十七,宝玉再顽劣,黛玉再刁蛮,都得规规矩矩地该下跪时下跪,该磕头时磕头,该捧香时捧香,该行礼时行礼———丝毫不敢懈怠,“忙”就是年味的关键部分啊!

贾家有钱,大操大办,这是富贵的过年;杨白劳家贫,扯一根红头绳给女儿,也是喜气洋洋(如果没有黄世仁的话),这是贫穷的过年。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描绘1987年黄土高原上一个小村庄里的春节:扭秧歌、转灯、包饺子、放鞭炮,这是我们中国人司空见惯的千家万户的过年。“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百年来,过年的底色一直是热闹且温暖的。但为什么时至今日,“年味”一年不如一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