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的时候天都黑了,王玉光还想请我们吃一碗面条在走,这里艰苦寒冷的生活与他对客人的热情对皮影事业的激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我突然发现在这冬日傍晚被冷风逼的瑟瑟发抖的是我们,而他的世界一直火热。从留学海外到卖房养梦再到退居乡村,十多年如一日的执着追求,是他信仰的火球。而王玉光的故事要从1994年说起。
1994年初,出生于吉林长春的王玉光考入了吉林大学,由于当时正在刮着一阵出国热的风潮,王玉光也在同学的影响下东渡日本留学,在京都学习经济学,刚去日本留学的他人生地不熟,心情也不好,因为在90年代初期中国的经济发展程度还远不及日本,而从中国去日本留学的人们,也会经常被日本人瞧不起,在这种自卑的情绪里王玉光曾一度在精神上很抑郁。然而有一件事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1996年的一天,在一次日中友好交流会中,北京皮影艺术家路联达带着中国皮影艺术代表团在日本京都市民会馆表演了皮影剧目《三打白骨精》,当时前去观看的人,把整个会馆挤得水泄不通,场面很是震撼,这些人里分布着日本从上流到中产到底层的各阶级人,看完之后大家都赞不绝口,对中国皮影发自内心的佩服,王玉光恰好也因为留学生代表的身份看了这场精彩的皮影表演,并深深的被感动,然而在此之前在中国他却从未见过皮影戏,他当时很震惊,如此优秀的民族文化,让外国人都震惊了,我作为一个中国人却在自己的家乡从未见过,他难以置信的同时也一下子振作了起来,这场皮影戏拯救了他的灵魂,也拯救了他自尊心,和民族自豪感,他一下子变得很积极,也就是这场皮影戏彻底改变了王玉光的人生轨迹。
在这次与皮影的初见后,他再也无法抗拒皮影的诱惑力,“一口道尽千古事,双手飞舞百万兵”,年轻的王玉光心里埋下了一颗要传承皮影文化的种子,自此后这颗种子生根发芽,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王玉光的生命,这成了他的信仰。
2001年,王玉光结束了他的留学生活,回到了中国,回国以后王玉光的第一份工作是旅游翻译,当然同时他一直在收藏皮影,研究皮影,学习皮影,直到2008年北京奥运会要开始了,工作量突然加大,当然这也是个赚钱的好时机,然而王玉光却认为是时候该辞职了,经历了十多年的业余研究学习,王玉光终于决定全身心投入到皮影艺术的工作中来,因为爱好跟工作已经不能平衡,这一年辞去工作后的王玉光,根据皮影的文化传承路线去全国各地做了实地调研,去学习,去发现,研究他们的异同。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回来以后开创了融皮影工作室,他最开始做皮影的工作室在北京二环里的后海,他在那做皮影酒吧项目,借势后海的旅游人流,项目成功在即,就在此时酒吧的场地出现问题,为了挽救危局,2013年他毅然把北京的房子都卖了,面对北京现在如此高的房价,很多人可能会以为他疯了。然而他却义无反顾,把卖房的钱,换成了全国最顶级的皮影装备,开始投资做原创剧目,因为他了解到没有创新,固然守旧,根据现代人的审美变化和生活习惯有些传统文化是必然要被抛弃的,而想要活下来,唯一的出路就是跟随时代不断创新。
他说在我这个皮影行业里成功的人很少,很多人都身怀绝技,却都过的很潦倒,很凄苦,没人愿意去学,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学,因为没出路,随着社会性质的改变和发展传统皮影已经可以算作是没有市场了,而那些老的剧目《西游记》《水浒传》都演了很多遍,加上现在影音娱乐多元化的侵袭它已经没有市场了。所以必须改良和创新,现在他的融皮影工作室就在做摇滚与皮影结合的跨界项目,还有一些别的原剧目。在市场上反应很好,在酒吧播放的时候很多年轻人也都很喜欢,希望受到更多年轻人的认可。
不过他现在的生活状况还依然艰苦,北京郊区宋庄镇的北寺庄村里,住在没烧暖气的农村小院,付着每年两万多的房租,日常生活基本吃的都是面条,连买些水果有时候都囊中羞涩,即便这样他每个月也要倒贴五六千投入到皮影。20多年里没有回报,但他对这样的生活现状并不抱怨,他说经过他的努力现在偶尔有一些演出在南锣鼓巷那边,跟别的艺术家合作,分到他手上,一个月可能会拿三四千,或者四五千看情况。
听他描述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潸然。他也上有老下有小,有个可爱的小女儿,家住大兴,演出在南锣古巷,演出完以后都半夜也回不了家他就住旅馆,白天回到他在六环以外的北寺庄村融皮影工作室,想回家还要去大兴,这三个地方在北京不同的方位组成了一个三个角,而这个三角每一角他都不能缺少,家庭、舞台、梦想。
我问王玉光,您的家庭支持您吗,他说不支持,那我说是什么让你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坚持到现在,他说是信仰,因为他坚信皮影第一次带给他的感动,那让他灵魂出窍,人活一世要留下点什么,他一定要把这种东西传扬下去。
最后我问王玉光90年代的日本也很发达,但当时他们为什么很喜欢看中国带去的皮影,而回到祖国大家却都不喜欢看了?他的答案可能你不太喜欢。
硝皮、铲皮、打磨、雕刻、上色、连接……制作一副“皮靠子”(皮影表演道具),最快需要一个月。文学、历史、美术、音乐……若想手持这副“皮靠子”,端坐白幕背后,成为一名皮影戏表演者,则需要多年学习和积累。
腊月已至,年味渐浓。宁夏吴忠市红寺堡区新庄集乡沙草墩村村民杨永红的皮影班又开始忙着走乡串村义务演出。这个皮影班成立于2014年,每到春节前便免费为村民献上皮影表演,丰富村民冬闲时光。
唱一台皮影戏一般要三个艺人,一人举皮偶,另外两人伴奏。伴奏以渔鼓筒和简板为主,后来又增加了锣鼓和管弦乐。每个艺人都要分担角色,边举皮偶边说或边弹乐器边唱,这是皮影艺人必备的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