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无法确证史籍中的玫瑰原本究竟指哪种矿石,而这样的确证意义或许并不大,因为这种石材最初出现在汉文史籍中,便相当神秘,人们的关注点不在于实物,而是这一名物所承载的外来、稀有、昂贵、华美等属性。
《撒马尔罕的金桃:唐代舶来品研究》
[美]薛爱华著
吴玉贵译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6年4月第一版
768页,98.00元
撒马尔罕旧城发现的壁画,康国王即位之时接待各国大使,唐朝使者位于最中间。粟特人不仅将西方文化传入中国,也往西方传播中国文化。
佛教七宝指供养佛陀及其舍利的七种宝物,不同文献中具体所指略有不同。鸠摩罗什(344-413)译《妙法莲华经》中,七宝有金、银、琉璃、车璩、马瑙、真珠、玫瑰七种。盛唐时代高僧澄观(738-839)《华严经疏》中还提到“十宝”,言“十宝者,有云金、银、瑠璃、砗磲、码碯、珊瑚、琥珀、真珠、玫瑰、瑟瑟为十,十中前七即是七宝”。除金银外,其余皆为宝石,《撒马尔罕的金桃》第十五章“宝石”多有详论,唯一缺席者是“玫瑰”,此名见于第十章“香料·玫瑰香水”条,指五代以降常见于史籍记载的“蔷薇水”,当时“蔷薇水”作为外国贡品为人所知,用途甚广。最早相关记录,一般认为是《册府元龟》卷九七二所载,后周世宗显德五年(958)九月,占城国王遣其臣萧诃散等来贡方物,其中就有十五(琉璃)瓶蔷薇水。这位使臣称,此水出自西域,用于喷洒衣物,香气浓烈持久。薛爱华提出两则材料,将中古中国使用蔷薇水的时间上溯到中唐,其中一则事例相当生动,柳宗元每收到韩愈诗,总要“先以‘蔷薇露’盥手,熏玉蕤香,后发读”(《云仙杂记》卷六)。作者谨慎指出,这一记载表明,五代之前,或者“制作香水的技艺就已经传到了中国”,或者“中国本土就已经产生了一种制作玫瑰香水的技艺”(431页)。柳宗元的“蔷薇露”和五代舶来品“蔷薇水”名称相似,却不见得是同一种物品,何时中国出现从蔷薇花中提炼香水的工艺,这里暂且不谈,本文注意到的问题是,玫瑰所指如何由宝石变成了花卉,中古时代,玫瑰与蔷薇可以混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