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首词围绕一个“狂”字。从“左牵黄,右擎苍”的狂态,到“千骑卷平岗”狂势,再到“亲射虎,看孙郎”的狂兴,无不流露出苏轼再一次对未来满怀希望的内心。尤其是那句“鬓微霜,又何妨”,让我看到了一双蔑视坎坷和衰老的眼睛。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水调歌头》
这时候,苏轼的父亲、母亲、长姐都已离开了人世,除了儿女,世上唯一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就是弟弟苏辙。其实当初苏轼北上密州时,虽知道那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但内心还有几分欣喜。这份欣喜的来源便是在空间上与苏辙拉近了距离。但事与愿违,尽管兄弟二人都在山东境内,可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思念、牵挂、担心的滋味萦绕在苏轼的心头,使这个中秋节也显得越发悲凉,苏轼要用眼泪来应这个景吗?不!他告诉自己,也告诉天下人:人不能长欢,月不能长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又何苦囿于这一时的分别呢?你和我都好好的,今晚的月亮也好好的,夫复何求。这样一句话放在今天,大概就是“你若安好,便是月圆”吧。
苏轼在密州时间并不长,但却在密州留下了三首震撼千年的词,这三首词被称为“密州三曲”。也正是因为苏轼的到来,使这个小城焕发出了诗意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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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密州后,苏轼的脚步并没有停息下来。经过了两年徐州知州的生活,他又来到了一个影响他此生命运的城市——湖州。如果没有接下来的那件事,我倒觉得,湖州与苏轼其实是很相配的。
众所周知,中国最好的毛笔产自湖州,这对于苏轼这样一个书画大家来说,不是如鱼得水了吗?另外,如果杭州是一个大家闺秀,那么湖州的山光水色便是一个小家碧玉。这样的风景,这样的条件,苏轼大概可以忘了之前的种种苦难了吧。是的,没过多久,“湖州画派”便声名远播。
除了画,还有诗。在这次赴任之前,苏轼已经两次到过湖州,所以上任的路上他一想到湖州的风光就难抑欢欣地吟咏道“余杭自是山水窟,仄闻吴兴更清绝。”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苏轼是山水通吃的。他赞美湖州的道场山“我从山水窟中来,犹爱此山看不足。”这两句诗,是湖州“爱山台”名称的由来。
湖州城南有四大溪流,北有千顷太湖,水网交错,泊荡星布,于是他又吟出“方丈仙人出渺茫,高情犹爱水云乡。”因此,湖州之前被称为“水晶宫”,苏轼来了之后便又多了一个名字——水云乡。
可那件事还是发生了。
苏轼上任湖州三个月时,向朝廷递交了一封《湖州谢表》。这是一份官方文书,但苏轼毕竟是个文人,字里行间难免带一些个人感情色彩。然后,那些早就想对苏轼下手却一直没有机会的新党人终于抓住他的小辫子。他们又从苏轼的诗作中挑出认为隐含讥讽之意的句子,到皇帝面前告状。于是凭着“衔怨怀怒”“指斥乘舆”“包藏祸心”等几条罪名,苏轼就被请回朝廷喝咖啡了。
杀与不杀,朝臣们因为苏轼争辩了103天。但这一回,苏轼的老对手,此时已经退休在金陵的王安石却上书为苏轼分辨说:“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正直的人,只会较量,但不会陷害。也许是王安石的声援起了作用?103天后,苏轼走出京城的大牢,打点行囊,准备去那个穷乡僻壤的黄州出任团练副使这个空职。这就是北宋著名的“乌台诗案”。
他一生坎坷,颠沛流离,却是北宋文学界第一大V,粉丝上至皇上太后,下到市井百姓,他随便发个表情符号,都有上百万的转发量,甚至连高丽、辽国、西夏这些国家的粉丝都来为他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