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郭老又谈起了相传为博学多才的蔡文姬所作的《胡笳十八拍》。《胡笳十八拍》是乐府琴曲名,为骚体,共18章,一章为一拍,抒写了她为乱军所掳、流入南匈奴的不幸遭遇,以及被赎归汉、与幼子生离死别的矛盾心情。郭老问客人,喜欢其中哪几拍、哪几章?客人脸上一片茫然,全都傻了。见没有人作答,郭老自己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边走边背诵起他自己最喜欢的几拍了。
见此情景,我只好轻声对郭老说,今天在座的这几位朋友虽都是日本知名文艺家,但大概没有人熟悉《蔡文姬》,更不用说《胡笳十八拍》了,同时承认,我自己也没有看过《胡笳十八拍》,更不知道怎样翻译了。
郭老听后,很不高兴地责问我,你为什么不读《蔡文姬》,不研究《胡笳十八拍》?我说不出原因,只能一再低头认错,表示以后一定设法补上这一课。
郭老十分无奈,扫兴地换了一个话题。双方继续谈了个把小时,会见就结束了。
送走客人后,我觉得应该留下来当面认个错,赔个不是。没想到郭老根本不容我开口,就没头没脑地把我猛批了一顿:“我一直以为你是归国华侨,后来才知道你是堂堂北京大学的高材生,可却连《胡笳十八拍》也不懂。太不像话了!”
我没有回话,但心里不大服气,心想:从我第一次为你当翻译起,你就知道我不是归国华侨,为什么说现在才知道;在北京大学前面加上“堂堂”二字,以及“高材生”这个称谓,显然更是强烈的讽刺。更暗想,除中文系古典文学专业外,北大能有几个学生读过《蔡文姬》、懂得《胡笳十八拍》?
见我一声不吭,郭老就朝会见厅门外走去。我觉得虽然挨了批,还是应该把老人家护送上汽车,就奔出门去。看到在王秘书的照料下,老人家已经坐上汽车,便隔着车窗玻璃招手送行。万万没有想到,老人家竟特地推开车门,走下车来,生气地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说了一句狠话:“你还差得远呢!”
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说《聊斋志异》是“专集之最有名者”。郭沫若先生为蒲氏故居题联,赞蒲氏著作“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木三分”。老舍也曾评价过蒲氏“鬼狐有性格,笑骂成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