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骑图》
此情之深,比之苏东坡的“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如何?
赵孟頫用了很长时间,才从对亡妻的思念中走出来,而此时,他的人生也即将走到尽头;此时此刻,面对一个大写的“死”,他已经能够选择坦然面对,而绝非俗人的魂飞魄散。至治二年(1322)闰五月二十日,距赵孟頫去世半个月,他给中峰和尚写了最后一封信:
和南再拜 中峰和上老师侍者。弟子赵孟頫谨封。
弟子赵孟頫和南再拜 中峰和上老师侍者:
孟頫政已久不上状,测闻苦疮痍之疾,深助耿耿,而贱体亦为老病所缠,眠时日减,略无佳况,大拙来收两书,第二书报以中示寂,不觉失声。盖平生荷以中主为相爱,今其长往,固是无可深悲,但人情世端,自不能已耳。和上年来多病,恐亦不必深恼,人谁无死,如空华然,此不待弟子言也。惠茶领次知感,因大拙还,草草具答,时中为珍重之祝。不宣。弟子赵孟頫和南再拜,闰月廿日。
这是一封最深情的告别信。“人谁无死,如空华然”。空华,即梵文的“虚空花”,这种空性的自然流露,正体现了这位伟大艺术家的证悟:正如中峰和尚后来对赵孟頫的评价,说他虽有冠世之才却不为其所惑,“以积劫之事系于真情”,以修行为根本和最终目标,其它功业、艺术成就等都只不过是他的“路边野餐”罢了。
文|黑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