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比亚兹莱遭到攻击,哈兰德请了资深的评论家汉默顿(Philip Gilbert Hamerton)来助阵,汉默顿在《黄面志》第二期发表评论称:
比亚兹莱内心有特异倾向,为非道德之典型代表。在王尔德的《莎乐美》中,出现诡异可怖面孔的插图,在《情感教育》中也有两点令人不甚愉悦之处,很明显是比亚兹莱作品内涉及某种人性的腐化变调。然而在插图品质上并不完全如此,而是显示出完美的纪律、自制与深思熟虑。比亚兹莱是个天才,或许他太年轻,所以我们能够期待,当他成熟时会变换思想轨道,见到人性美好的一面。
那时的文艺评论,和今天相比,居然找不出什么学术黑话。汉默顿力图作持平之论,肯定比亚兹莱的艺术造诣,许诺他思想成熟后会变得纯正,变得更容易让人们接受。
比亚兹莱无疑是《黄面志》的灵魂人物,因而有些人认为,杂志从第五期比亚兹莱被解雇之后就失去了风采,逐渐演变为一本“放弃某一运动推进者的地位,仅成为一出版社的普通杂志而已”。这种看法到底能否成立,其实也是见仁见智的。例如比亚兹莱离职后,杂志出现了“风格驳杂”的现象,但这又何尝不可以视为“风格多样化”而加以肯定呢?
《黄面志》虽然只出版了十三期,前后只持续了四年,但发行量相当大,首印五千册据说五天内就售罄,很快又加印了两次。杂志历史虽短,却在当时产生了很大影响,已经被视为英国世纪末文学运动的标志性刊物。
当然,这个世纪末的、被贴上了“颓废”标签的文学“运动”,差不多也就是在十九世纪的最后十年中昙花一现。它对后来英美文学和中国文学的发展有多大的影响,其实需要更为深入细致的研究,而这种研究的必要条件,就是研读《黄面志》文本本身,这也正是此次出版《黄面志》中国影印版的文学意义和学术意义之一。
《黄面志》第九卷
《黄面志》第九卷
《黄面志》画家及作家群体
作为一种综合性文艺刊物,《黄面志》以刊登小说、诗歌、散文等文字作品为主,绘画作品只是其中比较小的一部分。以篇幅而论,在每期三百页左右的篇幅中,绘画作品占据的篇幅通常都不到十分之一。但是在笔者的初步印象中,似乎后来的人们更关注它上面不足十分之一篇幅的绘画作品。
例如,在二十卷本的《不列颠百科全书》中,我们找不到《黄面志》或“比亚兹莱”的条目,但是在十卷本《大英视觉百科全书》中,就能够找到一个“比亚兹莱”的相当长的条目,而且该条目的插图就是比亚兹莱为《黄面志》创刊号所设计的海报。类似地,在艺术史类著作中找到和《黄面志》有关论述的概率,也比在文学史类著作中找到这种论述的概率大很多。
解释造成上述现象的原因,不是本文的任务,这或许是一篇博士论文的题目了——仅仅指出比亚兹莱名气很大显然是不够的。因为至少还有另一种可能:《黄面志》上刊登的小说、诗歌、散文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全都不值一提,其中没有任何作品可以和比亚兹莱的画作在艺术史上的地位相提并论。但要确认或否定这种可能,就需要对《黄面志》上的各类作品进行深入的文学史和艺术史研究,而这样的研究恐怕还只能俟诸异日。
这个现象还提示我们,插图对一本文艺刊物来说,可能有着我们还远远没有充分估计到的重要性。
《黄面志》插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