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对于兵士的,比于任何人更为有用。当他自己蹬到他晓得是坚实的时候,当地因受弹火的恐怖而将他的面孔和他的四肢深葬在地中的时候,她就是他唯一的朋友,他的兄弟,他的母亲,在她的沉静和坚固中,他消失去他的恐惧和哀叫;她掩护他,延长他十秒钟的新生命,再接受他,永远常常接收他。”
这才是战争的真相,是英雄的本色。
文景新版《西线无战事》
因为自从科学昌明,古今“英雄”所见,要略略不同了。在机关枪野炮未发明以前,我也相信有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英雄,也相信有只手空拳履锋冒刃的勇将。所谓“勇”者,为的是膂力过人,可以从万夫锋刃中杀奔而来安稳无事的走过去,并不是说在机关枪扫射的范围内拍拍胸膛,与铁面无情的子弹碰高下。这便是古今战争,因受科学影响的一点不同了。Remarque给我们看的不是英雄,只是与你我相同的丘八,恐怖,恐怖,永远在恐怖及神经错乱如醉如狂的状态中自卫与杀人,而且杀人是所以自卫,自卫不得不杀人。Remarque在序上说:
“这本书,不是一种控诉,也不是一种供认,尤其不是一种奇侠故事,因为死并不是一件奇侠故事,在于生命危在旦夕的人。这本书不过要简单的讲关于虽然或者尚未中弹,却已受战争戕贼毁伤的一代人的故事。”
Remarque好像是说,他不懂什么尚战与非战主义,他也没有什么浪漫与古典的色彩,不过他所写的却是人类史上真真实实的一页史实。Remarque对他初次刺死的尸身说:“朋友呵,今天轮到你,明天轮到我。但是如果我险里逃生出来,我要反抗者蹂躏我们俩的东西;从你,夺去生命——而从我呢——?也是夺去生命。朋友呵,我答允你。这种事不许再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