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人》 川端康成著/郑民钦译 南海出版公司2015-2
《生为女人》 川端康成著/朱春育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2015-4
◎布克
去年接连看了川端康成两部长篇，《生为女人》和《东京人》，都是写都市女人的情感生活的。不同的是，前一部女主的爱情以喜剧收尾，而后一部女主的爱情则以悲剧收官。但无论什么样的结局，都在情理中。
川端康成七岁时就失去双亲，后来姐姐也病逝，只剩下他和盲人爷爷相依为命。十五六岁时，他到寄宿学校读书，遇到了比他低一届的小笠原，从小就缺少爱的他对爱特别饥渴，每晚都和小笠原相拥而眠。他在后来的回忆中说：“也许这就是‘初恋’吧，从那以后直到我五十岁为止，都不曾再碰上过这样纯洁的爱。”
之后，这段感情经常在他的小说里出现，比如长篇《少女的港湾》，一所教会女校里三个女孩的故事，外向的克子和沉静高雅的洋子，同时爱上比自己低一届的女孩三千子。克子和洋子为争夺三千子的爱，嫉妒、争吵，直到最后，三女孩和解。事实上，川端康成和小笠原相爱时，中间也曾出现过另一个男生。为此川端曾非常苦恼。这应该就是《少女港湾》的创作来源了。
在《生为女人》中也有这样的情节，市子是双性恋，她深爱自己的丈夫，同时也很喜欢漂亮女孩子。夫妻俩非常恩爱，但一直生不出孩子，成为婚姻生活的一道硬伤。
市子一个高中女同学的女儿阿荣离家出走，来东京投奔他俩。她住进市子家，犹如一股清风吹进了这个四平八稳的家庭，既吹醒了男主，也撩拨了女主。其实，在川端康成的小说里，经常会出现这样的角色，对自己的情感归属模糊不清，搞不清自己究竟是爱男人，还是爱女人。在这本书中，女主市子的情感一直在阿荣和丈夫之间沉浮，因为阿荣的刺激，市子的性意识再次萌发，和丈夫激情一晚就怀了孕，这对已届中年的夫妻欣喜若狂，偏离了航线的火车最终又回到了原轨道。
相比之下，《东京人》的女主敬子就悲惨了。
她一生跟了三个男人，一个是她的丈夫，虽谈不上很爱，却跟他生了两个孩子。悲哀的是，这个男人死在了战场上，留下她独自拉扯一双幼小的儿女。
第二个男人岛木和她同居了十多年，却一直没有给她婚姻。他抛下生病的妻子，带着年幼的女儿弓子在东京谋生，两个同样孤独的人搬到了同一个屋檐下。敬子待弓子如同己出。后来岛木因生意失败，离家出走，把女儿弓子留给了这个和他没有婚姻的女人。
绝望的敬子在没找到岛木尸骨的情况下，用给他开追悼会的方式，彻底埋藏了这段感情。之后马上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比她小近二十岁的昭男，她认为是自己一生中真正爱过的男人。不幸的是，昭男在爱她的时候，又爱上了弓子。最终因无法抉择，去了异国他乡。
在这本小说中，只有一个人的爱情修成了正果——岛木出版社的一个普通职员美根子。岛木甚至没有留意过自己的公司还有这样一个女下属，而她一直默默地爱着他。当敬子向世人宣布岛木已经死亡时，岛木的姐姐、女儿都相信了，只有她不信。她说：“如果自己想念那个人的心死了，那个人也就死了。”她辞去出版社的工作，做了酒吧女，逢人就打听岛木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总算找到了岛木，并得到了岛木的爱。而此时，可怜的敬子正在机场与那个她一生的最爱挥泪告别。对敬子来说，生活再也恢复不到原样了。
这个故事好像在告诉我们，世上没有坚不可摧的爱情，但另一方面，只要你傻傻地去爱，去等，就一定能得到。
因川端从小缺少关爱，他对弱势的人特别怜悯，那个默默地爱着岛木、长得不漂亮的女职员，从小失去母爱的弓子，还有《生为女人》中的那个杀人犯的女儿，他都给她们安排了一个较好的结局。另外，从他的一些短篇也可看出，他特别关注底层女人的生活，比如，舞女、艺伎等。
川端康成的世界是女性的，他的身上拥有女性特有的柔美气质，有时完美到让人流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