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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里的“张充和与陶光”(1)

2016-10-23 11:01:21      参与评论()人

陶光

陶光,原名光第,字重华,1935年毕业于清华大学中文系,清朝端方后人。张充和在文中回忆陶光,说端方应是他的曾祖辈,说他因陶斋(端方之号)而姓陶,但他从不提及家事(《张充和诗文集》)。陶光于抗战时期任教于云南大学,嗜好昆曲,曾得红豆馆主傅侗亲授。汪曾祺记录他是张充和的追求者,但属于“单相思”。1948年,陶光受邀去了台湾,进入师范学院任教,后又辞职,于1952年冬意外死亡,年仅四十。遗未刊诗集一部,寄给了远在美国的张充和。

张充和与陶光最早相识于1935年在清华大学成立的曲社谷音社,张充和的大弟张宗和在该校读历史系,与陶光是同学。

张充和说当时他们中间以陶光的嗓子为好,喜欢唱《长生殿》里的《武陵花》,不管有没有笛子,可以闭着眼睛唱,有一次在云南大观楼,他们一班曲友就趁着陶光陶醉唱曲时溜掉了。张充和说陶光说话直来直去,未免使人感到“其狂亦狷”。陶光说张充和“词不如字,字不如曲”,十多年后,张充和自觉承认并铭记。

在张充和与张宗和多年的通信中多有提到陶光,对他的意外去世,唏嘘之余更多的是感慨人心不古、人世沧桑。

1972年6月30日,张充和致信宗和:“此信专为谈谈我所知道的陶光的生前身后事。陶去台时在师范大学任教,性格比前更耿直,不会迎合当局,不理同事,可是学生们都说他书教得好,也有真货。学校当局为了要安插一个不相干的,便把陶光解聘了。他的太太(滇剧名角)亦与他离别,竟一去不回。据说是他们吵了架……但陶某亦是硬骨头,又下不去面子,于是从此就不见面了。……后来他更是穷愁潦倒,也不去求人,把工作丢了,也不去找事。据老苏说家中连稀饭都没有。后来出外散步便倒在小桥上死了。陶某死了十年,我亦没想起要做诗,一听到这种种惨事,便成了三首诗一首词。请你指正。他从不给我写信,只是死前一月寄来一本诗集、一本词集。所以我说‘信有故人成饿殍,忍听新贵说怜才’。下句也是事实。”

1972年7月27日,张宗和致信四姐充和:“六月三十日述陶某死事,甚为惨,为他难过了几天,当即将你信札抄寄华粹深,已得他回信。……关于陶某我还有他在昆明和刚到台湾时给我的几封信和诗词,但不知在那个箱子底下,等我找出来后再抄寄给你。……陶某在昆明云大时,和我同住‘映秋院’楼下,朝夕相处。翠湖堤畔,面馆,小咖啡馆,经常有我们的踪影。后来凤竹到昆明后,我们住在桂花巷时,他是我们家的座上客。不过遇到我和凤竹吵架时,不但吃不到饭,还要饿着肚子来劝架。那时生活已渐困难,吃一碗猪脚面已不容易了。从我脱离云大后就和他分开了。胜利后他到台湾,也没有到苏州来。解放前他还有信来,解放后即不通信了。……”

1972年8月13日,张充和致信大弟宗和:“得七月二十七日信(昨日八月十二日),死了多年的陶某忽然引起老朋友们泪水,都因音讯阻隔,虽是陈事,也还是伤心动人。盖棺论定,陶某之脾气越来越怪(一般不懂他的人是这么说),却也真是不会理解种种恶习的社会使然。他之所以被开掉,不回头不低头,不屈服,饿死也不阿谀社会。当初携妻到台,因为云大不能容他太太,他觉得还是换个绝不同的环境,不知易地不易境……关于许世瑛、华粹深的推测不无有因,听到陶光的旧学生亦有微词。此事不必再提,提了伤活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