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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老外感知中国乡村文化

作者:李爱达(土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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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你是否想逃离喧嚣的城市,密集的高楼,拥挤的交通和熙攘的人群?有时,是否想找一片树荫小憩一会儿,喝一口清冽的泉水, 陶醉在明净碧绿的泉水边?出生于小城市,但常年生活在大城市嘈杂的环境中,我常常冒出这样的念头。

不久前,我有幸和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其他几名外籍专家一起前往陕西省旬阳县龙头村,和当地村民一起庆祝中国人的传统新年和元宵节,这使我有机会近距离地了解到当地人的过年习俗。这次活动由中华网、乡村文化保护与发展志愿者协会(RCRA)、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共同举办,是“带着老外感知乡村文化年”系列活动中重要组成部分。虽然活动已经结束了,却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龙头村位于山地丘陵间,紧依汉河的支流,自然景观宜人,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在这里,我仿佛置身于鲍勃•罗斯的一幅画卷中。冬季这里层峦叠嶂的丘陵显得更加冷峻,但村民们的热情好客,却让我们觉得无比亲切和温暖。


穿越回黑海岸边


龙头村的房子零零散散分布在山坡上,这让我想起了土耳其北部黑海边的城市。像北京和上海很难看到这种山区的地貌,但在龙头村,却让我常常想起土耳其的黑海地区,从一户人家到另一户串门,往往需要翻过山坡。

龙头村同土耳其其它农村相似的另外一点在于它“远离世俗”。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的进程加速,很多村里的人尤其是年轻人移居到城镇。龙头村因此变得更加孤立和老龄化。村民大多数是70岁以上的老人。在这里大家庭团聚的日子集中在春节期间。因此村民们格外重视春节,总会以最大的热情和传统的方式庆祝节日。

今年春节,龙头村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客人。当一位80多岁的村民说,他活到这个岁数第一次接待外国人时,一开始因为方言我们没有听懂,但从他眼角的泪水我们可以感受到他激动的心情。通过翻译我们有机会更多地倾听这些村民,但实际上,因为他们的热情,语言,宗教和习俗的差异都已不重要,我们之间是心与心的交流。


感人的凝聚力


村民之间的团结友爱,也深深地感染了我们这些外国人。这里过年的氛围与城市里远远不同,体现了一种创新,共同劳作和团结。大家拿出自己家中的工具,纸张和画笔,共同绘制舞龙,舞狮用的道具。

大家一起用餐,一起跳舞、娱乐。品尝了村民自制的豆腐,才知道超市卖的豆腐多么无味。一般来说,我不喜欢吃豆腐,现在吃过了龙头村的豆腐,我想以后也很难再喜欢其它地方的豆腐。

我们还跟村民学习酿制中国的传统白酒。酿制白酒离不开“拐枣”,因为龙头村附近的山上遍布着拐枣树,这也为白酒的酿制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在龙头村庆祝春节不光讲究吃,每天晚上还会举行丰富多彩的庆祝活动。这其中最有意思的便是“船舞”。村民的生活所出与滋养他们的“汉江”息息相关,因此船成为了他们生活重要的组成部分。船舞,也是衍生于以河为生的村民对于祖先的祭祀。值得一提的是,船舞中划船人的角色通常是由女性扮演。


无尽的离愁


我们从龙头村离开的日子正赶上“元宵节”。这一天村民们把水龙带到河边,伴随着烟花和村子里乐师的演奏举行祭祀仪式。大概是来自土耳其,印度,伊朗和孟加拉朋友同村民的相聚感动了上天,离开这一天,当地飘起了雪花。

村民们自愿地一路把我们送到车辆可以到达的地方,至今我还不能忘记大家离别的泪水。“你们还会再来,对吗?还是再也不回来啦?”乡亲们问道。因为贫穷,乡亲们总觉得没能招待好我们,我只能用我所会的所有中文单词尽力地跟他们描述着我在这里度过的美好难忘的时光和对他们的感激之情。同时也期待着能够同他们再次相聚在龙头村。不知此生是否有机会再来到这里,但我知道,我们在那里用心建立起的感情是距离无法阻隔的。

火堆旁流出的花鼓子-窦世业

文并摄/杨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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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世业过完年就整整83岁了,从十几岁开始就在汉江上做船工的他可是保留着不少与当地风俗文化相关的老物件和记忆,一本本黏贴着五六十年代剪报,一张张关于1962年第二次全国人口普查的登记表格,当然还有那一首首保存在老汉记忆里,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婉儿绕梁的旬阳民歌——花鼓子。


源自民间的戏曲小调


旬阳花鼓子是民间歌舞型的小戏曲,演出与传唱多在举办灯会社火、迎神庙会、婚丧喜庆的时候。旬阳花鼓戏属川东、鄂陕间的二棚子弦子调体系,在“灯会社火”中的“彩船”、“彩车”即兴演唱时的唱腔和形式亦叫“打花鼓子”。旬阳花鼓子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跑场花鼓子,另一种是坐唱形式,艺人以演唱为主。花鼓子是一种在“跳”和“舞”中说唱的民间艺术。

旬阳花鼓子的腔调吸收了南北戏曲艺术的诸多因素,这一点与旬阳县所处的地理位置密不可分。地处陕、川、鄂、豫交界的旬阳,文化艺术接受了方方面面的影响,南北荟萃,东西融合,相互渗透。再加上早年间汉江河运发达,位于汉江边上的旬阳县积淀下来的文化艺术也就更加丰富多彩了。

在窦世业老人收藏的笔记本上,《十八扯》、《十二个月》••••••一首首旬阳花鼓子都是他当年用钢笔一笔一画地抄写上去的,即便过了了几十年,那些工整娟秀的字迹依然在默默地诉说着隐藏在一句句民歌里的故事。


火堆旁燃烧的记忆


走进深山里窦世业的老宅,一股浓浓的岁月感扑面而来,老旧门板上的“忠’字字迹依然清晰可见,一架已被风雨侵蚀得残缺不全的木质打麦机倚靠在黄土墙的一角,一把被烟熏火烧得面目全非的水壶悬挂在门后的铁钩上,水壶下面堆火正旺。年纪大了,窦世业平日里很少出门,每天起床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生起门后的火堆,给水壶加满水,然后一个人静静坐在火堆旁的小靠椅上,一锅又一锅地烧起了自家种出来的旱烟。每用力吸一口旱烟,他的面孔也就会很快被烟雾笼罩起来,还没等烟雾散去,他就又把烟嘴送到了嘴里。

十年前,村子里来了一队自称开矿队的人马,说是在山里探出了大量煤炭和金矿,村子里的每户人家只要缴纳230块钱的集资款,就能在年底拿到分红。不少人家都交了钱,可是开矿队却不见了踪影。十几年过去了,那次受骗的经历让窦世业至今都心有余悸,每当有陌生人要来看自己的老物件或者收缴钱物,他都要人家出示可靠的工作证件。

“家里的孩子们一再叮嘱我,说是不要随便让陌生人进家门,更不能随便拿东西走,如果拗不过,就去让来人找村长来,看他们的证件。”窦世业一边向笔者一行人展示自己的老物件,一边念叨着。在窦世业收藏的老物件里,既有他在1961年获得先进工作者拿到的一个搪瓷茶缸,也有一本本贴满剪报的笔记本,更有一叠叠关于1962年全国第二次人口普查的登记表格。


寓教化于民歌 代代相传


在翻看老笔记本的时候,窦世业特意翻到了抄录着《十八扯》《十二个月》等旬阳花鼓子的那几页,他说:“早年间在汉江上做船工,没事儿就爱抄写这些民歌小调,平日里也爱唱这些。”当被问到现在是否还会唱这些民歌时,他连着吸了两口烟,不一会儿,一句句饱含岁月激情的花鼓子伴着一缕缕烟雾,缓缓地从他嘴里流了出来,在几十年的老屋里徘徊。

封神榜、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沉香救母,等等。这些历史典故和小说情节在窦世业演唱的民歌里不时闪现,仿佛他的一张嘴串联起了中华五千年的历史风云,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除了讲述神话故事,这些花鼓子的歌词里还加入了很多教化百姓的内容,让诚实守信、孝敬父母等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民歌传唱中散播与传承。

一首《十二个月》总共有12个小节,每个小节8句,句与句之间内容相连,腔调押韵。岁月的流逝并没有模糊窦世业老人对于这些民歌的记忆,一首多达上千字的民歌在他嘴里缓缓流出,丝毫没有疏漏之处。

唱完一首,窦世业还想继续演唱下一首,可是不巧的是此时挂在铁钩上的水壶闹起了意见,开始吹起了口哨。放下烟斗,他起身把水壶从铁钩上取了下来,开始给客人们泡起了茶水。等茶泡好后,坐回靠椅上的窦世业说什么也不肯再继续演唱了,脸上露出小伙子般害羞的笑容,好像刚刚演唱民歌的是另外一个人——五十年前,一个年轻船工,下完工,坐在船头上百无聊赖地唱起了民歌小调。

民歌 一份浓浓的乡愁

坐在老屋里火堆旁,边抽旱烟边唱民歌的时代渐渐久远了起来,这样的场景对于更多的年轻人来说似乎也只是一些模糊的记忆。时代的年轮碾碎的是久远的物事,碾不碎那或浓或淡的乡愁。民歌在火堆边渐渐消失了,却在通过一些新的方式传播。

你瞧,几个村民正围坐在一起倾听从放映机里传出来的民歌呢!

篾匠五十载-袁志金

文并摄/杨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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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正在阳光下坐着编竹筐的袁志金,围在一旁看热闹的村民告诉笔者,村子里管会编竹器的人叫“篾匠”,前些年家里的很多盛东西的器皿都是出自这些篾匠之手,只是到了现在,大家开始习惯从城镇上买一些塑料或者其他的材质的盆盆罐罐来用,能看到编竹器的机会越来越少,“篾匠”也就渐渐成了一个不怎么被大家提起的行当了。


第一个篾匠是鲁班的师兄张班


事实上,篾匠的诞生很早。《诗经•小雅》中有“尔牧来思,何蓑何笠”的诗句,生动描述了牧童暮归时头戴笠帽的情景。论起行当来,篾匠应该属于“鲁班行”,自然也就会供奉鲁班为祖师。

而关于篾匠的起源,民间还有各种不同的传说。其中,一个传说讲到,篾匠这一行是鲁班的师兄张班发明创造的,他心灵手巧,能用竹子编制出各种日用物件。篾匠们对张班十分敬重,将他与鲁班并列祭祀,尊称为“张、鲁祖师”。传说张班编了张竹席,鲁班便安上四条木腿,成了桌子,于是世人都夸鲁班的手艺好,而冷落了张班。张班便找鲁班评理:“你改做桌子可以,但名称还得按我原来的‘席’叫!”因此,古往今来设宴请客时叫人落座,均称“入席”。

由于我国南方地区分布着广泛的竹子,加之篾匠的工具简单,一把篾刀,一再加上一些小锯子、小凿子,就基本齐全了。因此,篾匠们编出来的各种竹器慢慢进入到了平常百姓的日常生活中,篾匠这门手艺也就传承至今了。

在竹子的生长区,竹器散落在家里大大小小的角落,长竹匾、圆竹匾多半用来晒淘洗干净的糯米或者油菜籽。在炎炎夏日,长竹匾还以当做凉席来用,躺在上面睡觉,凉意习习,别样惬意。


十七岁学艺 五十载琢磨


过完年,袁志金就整整64岁了,他干篾匠活儿可有些年头了。为了掌握一门谋生的手艺,袁志金从17岁就开始学习编竹器,也没有正正经经拜过师傅,听说哪个村子里有手艺不错的师傅,他就会赶过去跟着学,一边学,一边做,慢慢地也就学会了这门手艺。他说:“我从小就喜欢编这些东西,有一次听村里老人说邻乡有个手艺不错的篾匠,我就翻过山头,去学了学。后来也都是自己边琢磨,边做,做的多了也就会了。熟了后,我就试着多编一些花样出来。”

小到一个盛花生瓜子的小盘子,大到背农作物的背篓,这些竹器在袁志金来的手里都出得来,指着放在院子角落的一个背篓,袁志金说:“那个背篓就是我三年前编的,用得久了,外面的青绿色就褪了,看起来也就更顺眼了。用起来也更顺手,不像这些新编的东西,拿在手里总觉得扎手。”

篾匠的工具简单,可是真的要编出一个成品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篾匠有自己的一套基本功:砍、锯、切、剖、拉、撬、编、织、削、磨,这些都得样样通晓,件件扎实。从山里看来的竹子要用小锯子锯成合适的长度,然后用刀将竹子剖开,剖开的竹子还要用刀进行里外分层,再根据需要分成宽窄、厚薄不同的篾条或者篾片。用篾条或者篾片编织成型后,篾匠还要用工具将一些扎手的地方打磨,力求美观、拿起来也要顺手。

从袁志金手里出来的竹器结实耐用,为了证明自己是一把好手,他让一个站在院子里的小伙子把背篓倒了过来,站上去。二百来斤的一个小伙子站在背篓上,看上去单薄的竹篓竟然几乎没有变形,更别说被踩坏了。竹器耐用,不易变形,一个用上三五年不成问题。因为是编织而成,竹器即便是漏了洞,篾匠也能用竹条重新修补好,就像是打个补丁。补竹器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哪几根篾片篾条断了,必须整个剔下来,再换上同样大小的篾片篾条,讲究平滑如故,来不得半点马虎。

竹器编久了,袁志金对各种竹子品种的柔韧度自然很是了解,“编竹器最好选金竹,它的柔韧度好,编起来容易,编出来的东西好看耐用。可是我们附近山里的竹子都是斑竹,韧度不好,不是很好用。”除了竹子的品种外,进山砍伐竹子的时间也很有讲究,“老话常说‘七竹八木,说的就是砍竹子最好的时间是农历的七月,砍木头最好的时间是农历的八月,这个时候的竹子和木材韧度最好,经久耐用。”

如果竹子的柔韧度不够好,那篾匠做起活儿来要格外小心,用力不够,篾条不易弯曲编织,用力过大则容易折断,折断后,就得用新的篾片进行替换,费时费力。“我们这里的竹子编起来格外费力,而且编出来的竹器外观也不够圆润,刚开始用的时候可能会很扎手。”袁志金一边编竹器,一边说道。

出篾匠的地方,一般来说都会生长着为数不少的竹子。袁志金住的村子叫龙头村,是一个群山环抱中的小山村,村子周围的山坡上原本就自然生长着一些竹子,后来村民为了得到更多的竹材,开始在自己的田地四周栽种一些竹子,“竹子生长得很快,眨眼间就能窜很高,而且它自己也会朝周围扩张底盘,三两年就能扩出很大一片竹林。”

早些年,袁志金会将在家里编好的竹器挑到城镇的集市上售卖,乡亲们可以根据家里的需要,挑选大小和样式。由于是自家产的,竹器在价格上也很便宜,“那个时候,一个笸箩才几毛钱。”除了像袁志金这样卖成品的竹器,也有的篾匠会挑着担子,走家串户修补竹器。担子里放着剥好的篾条和篾片,有厚有薄,有硬有软。干活干到了晌午,主家还会喊篾匠一起吃饭,来着便是客,家里自然也会格外多添一两个菜。


篾匠的“春天”


随着现在用竹器的人家越来越少,以编竹器为生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即便是袁志金也只是在家里有需要的时候才抽空编一些出来,而不再将它们拿到集市上卖了,“现在用的人少了,大家觉得竹器看起来老气,不如买来的其他花花绿绿的器皿好。现在,费半天力气,编出来的竹器也就卖个二十来块钱,编的人觉得价钱低,买的人也觉得没有塑料盆划算。”

当被问到家里还有什么人会编竹器的时候,袁志金说:“家里的孩子现在在学校当老师,根本不会把这些看在眼里。女人们手劲不够,也都不学。现在恐怕是没有多少人还会这些个篾匠活儿了。”虽说没有儿女接手这门手艺,可袁志金说起来并不觉得难过,在他看来,篾匠是个辛苦的行当,远远没有当老师体面。

“现在的年轻人谁还会学这些,有文化的人就更不学了。我已经去世的老伴儿以前也是一个编竹器的把式,家里缺个啥用的,他就上山砍些竹子下来,自己慢慢编。你看那些长在山坡上的竹子,以前可都是宝贝。”说起这门手艺,闲坐一旁,而今74岁的窦世业也不无感概。

很长一段时间内,包括竹器在内的很多篾制品被塑料制品盖住了风头,让袁志金这些篾匠们多多少少也有些看不起自己手里的手艺活儿。可是,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不断增强,篾制品又开始出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材料环保,制作精美的篾制品成为越来越多人日常生活器物或者装饰品的首选。也许会有一个新的“春天”在不远处等待着这些双手粗糙、心思细腻的篾匠们。

舌尖上的非遗-八大件

文并摄/杨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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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上要吃八大件!”凡是到过陕西安康作客的人肯定都会从主人家嘴里听到过这句话。走进安康,不论是星级酒店的餐厅里,还是山村百姓家的节庆喜宴上,“八大件”逢席必有,妇孺皆知。“八大件”是安康酒席桌上一种菜肴组合的名称, 顾名思义,这种组合由八种菜肴构成,分为凉菜和热菜两大类,荤素皆有,味道多样,而且在这些菜品被端上桌的顺序和摆放位置上还有一定讲究,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安康蜀河“八大件”饮食文化及制作技艺传承人吴芳明还被确定为第四批陕西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也正因为如此,“八大件”被称为安康人“舌尖上的非遗”。

“八大件”是安康人饮食文化的一个缩影


南北交汇地域上的舌尖味道


安康,位于陕西省东南部,居川、陕、鄂、渝交接部,南依巴山北坡,北靠秦岭主脊,地域上的南北交汇造就了安康饮食文化上鲜明的山地性以及交融性。在食物构成上既有稻作文化的色彩,又有麦栗文化的印痕,川道以小麦大米为主,两山以小麦玉米为主,粮食作物品种繁多,南北果品皆有种植,干果、鲜果可月月品尝;木耳、香菇、松菌、地耳等特产应有尽有;肉禽鱼蛋品种繁多,成为稻作文化与麦栗文化的交融带,呈现出既有南方食米而生的聪慧,又有北方啖馍而成的质朴。

在长期的生活过程中,安康人深知山地出产作物的时令性和不确定性,善于储藏食物成为当地人久已养成的习惯。在城乡随处可见屋檐下挂着干辣椒、干豇豆、干萝卜,灶头上挂着熏腊肉、熏豆腐,盆盆罐罐里装着干豆豉、豆腐乳,大坛小坛腌制着各色素菜。这些五花八门的食品,或通过晒晾风干,或通过盐腌水泡,或通过烟熏火燎。

正是这样的地域文化和饮食特色,安康人才在不断摸索中拿出了一套颇具地域色彩的菜品组合——八大件,让家人在节庆日子里品尝到家乡的味道,让远方来客记得住陕南人家的殷勤好客。

山里人家选用的食材可能没那么精致,但是味道最正宗,更加是无污染无公害食品

食材选用自家生产的粉条,做出来的菜肴味道更佳地道


八凉八热 八荤八素 八人共坐八仙桌

“八大件”的凉菜为下酒菜,四荤四素,先于热菜端上餐桌。上席正中必须放叶青的菠菜,左右两边分别为卤猪耳朵和酱香牛肉,左边正中为炝菜,右边正中为卤魔芋,下边正中一定是莲藕,一边为白河变蛋,一边为酸辣鸡胗。这就是说八道素菜一定要按上青下白,四角为荤四边为素菜的摆法,青叶在上代表青天,莲藕为根代表大地,尊天敬地的思想完美的体现在饮食中。

凉菜以酸、辣、咸三味为主,正好为喜欢饮酒的人们提供了不错的下酒菜,也满足了老年人和年轻人品尝美食的的愿望。佐凉菜的是精美的醋汤,“八大件”的凉菜在细心的刀功下有着优美的外型,但不加佐料,食用前要放在桌子正中的调味盘中醮取醋汤,汲取汤中酸辣麻等香味。这醋汤的调制大有讲究,在安康,十家凉菜九家同,永远不同的就是醋汤的调制,用开水煮醋,汤味必然尖酸,用烫油泼醋,酸味一定沉闷,如果用滚烫的水兑了八大香熬制的香汤,再添加安康手工制作的香醋,加入少许黄豆制成的老抽酱油,待汤泠后调入香油和麻辣油,一盘奇香无比的醋汤就陈列在在坐的各位面前。人们可以将酸汤放进自己面前的碟子里,夹取凉菜,蘸上酸汤,细细地品尝,凉菜色、香、味尽现,来客自然会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凉粉的原材料有很多种,安康当地人习惯用自己产的荞麦粉

凉菜的味道还在慢慢品味,热菜就按照“一汤一干,先蒸后炒,先咸后甜”的端上餐桌了,热菜以红烧、清蒸、烹炸为主,口味上有酸辣、甘甜、清淡、醇浓之别,也是四荤四素。据安康文化名人张枫先生介绍,在过大年的时候,安康人吃“八大件”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第一道热菜必上清蒸鸡皮粉,鸡肉要带皮,粉条一定要宽阔;第二道菜为糖醋鲤鱼,合起来寓意为“吉(鸡)庆有余(鱼)”,以图来年吉祥,其余菜肴按时令安排,按照一个带汤的蒸菜一个炒菜为序,上齐八个菜为标准,而蒸菜为提前备好的菜肴,给厨房的主妇烹制下一个菜提供了充足的时间,最后一个菜要么是豆腐乳蒸肉,要么是蒸酒米,二者出其一,酒席桌上宾朋都会明白这是封席菜,表明菜已上完,到了吃饭时间,也有爱好嬉耍的主人,会在酒米端上来后,当场撒上白糖,浇上少许自家烤的头子酒,用火点燃,蓝焰过后,酒米更香,也是新一年里红红火火地象征,大家一起动筷,吃过酒米,正席菜肴算是上过。吃饭时,再上四个素菜作为下饭菜,一是清水绿豆芽,一是酸辣泡白菜,一是猪血豆腐干,再是木耳拌桃仁。

按照传统餐桌礼仪,每个餐桌旁要坐八个人,而且使用的餐桌也要是传统的八仙桌,因此当地就有了“八凉八热,八荤八素 ,八人共坐八仙桌”的说法,寓意吉祥发达。

马上就要端上餐桌的“八大件”


新时代新“八大件”


好东西吃多了也会感到腻烦,“八大件”当然也不例外。在保留传统“八大件”菜品的同时,安康人也开始不断进行新的尝试,创作出花样百出的新“八大件”。这些新的菜品在保留安康饮食特色的同时,也加入了很多外地食材和烹调技艺。原有的八个荤菜多为鱼肉,而现如今人们为了追求更加健康的饮食,将原本的大鱼大肉进行了部分替换,加入更多养生食材。

酒店里精致的“八大件”

不管是传统“八大件”,还是融入了新食材与烹调技艺新“八大件”,它们都是安康人招待亲朋好友的最佳选择,是永远留在安康人舌尖上的乡愁。

(部分文字资料及图片由安康市文广局提供)

龙头村里的能工巧匠

文并摄/杨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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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酿拐枣酒,石磨豆腐,打草鞋,绣花••••••这些在都市人看来日渐消失的手艺在龙头村的田间地头,房前屋后都能随意看到。龙头村位于陕西省旬阳县城关镇,地理位置独特,北进三秦,南通鄂西,西达川府,东接荆襄,使其形成了东西融汇,南北兼蓄的独特地域文化。在这块交通不便的地域上,龙头村的村民们口传心授着一样样能在日常生活中派上大用场的手艺,也延续着祖祖辈辈的传统文化。


打草鞋

龙头村村民称编草鞋为“打草鞋”,一字之差,听上去却让人觉得穿在脚底下的草鞋格外结实、耐磨。“打草鞋用的就是这种叫龙须草的长草,每年秋冬季的时候从田头采来,晒干,理成一捆一捆的。”村民苳有菊一边整理打草鞋要用的材料,一边介绍说。据她介绍,原来村里周围的山上长着很多这种龙须草,草长得旺,长得长,采起来也很方便。最近几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龙须草越来越难找了,不是长得不够长,就是长得不够粗壮,打出来的草鞋不耐磨。

苳有菊今年47岁了,打草鞋的手艺是从家里长辈那里学来的,“那个时候耕田种地,家家户户都会备几双草鞋,穿坏了也不觉得可惜”。到了现在,留在村子里耕地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用到草鞋的时候也就越来越少,会打草鞋的年轻人屈指可数。

坐在场院火堆旁,苳有菊理好龙须草,开始不紧不慢地打草鞋。看着一束束龙须草在她的手里转来转去,不一会儿就转出来一根根长长的草绳,看起来就像大姑年的长辫子。草绳编好了,苳有菊开始把打草鞋要用的两样工具——草鞋耙子和耙腰子挂了起来,草鞋耙子固定在板凳的一侧,耙腰子则要戴在腰间,有了这两样家伙事儿,草鞋编起来也就省力多了,“草鞋耙子是为了拉扯草绳用,目的是让草绳与草绳间变得更密,更结实”。耙腰子的作用与草鞋耙子大同小异,“女人手劲儿不够,有了它们,草绳就不用攥在手里打滑,磨手了。”也许是许久没用的缘故,挂在板凳上的草鞋耙子有两个钉齿出现了些微的松动,“钉齿一松动,草绳扯起来就不稳,影响打出来草鞋的松紧度。”

虽说好久不做了,苳有菊打起草鞋来那也是一点不含糊,还没等边上老汉抽完两袋烟,一双草鞋就从她手里编了出来。草鞋编得多了,每根绳编多长,每双鞋做多大尺寸,苳有菊心里都有数。

还没等苳有菊修完草鞋的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小朋友就迫不及待地脱掉自己脚上的鞋子,将草鞋踩在了脚下,乐得合不拢嘴。正当小朋友感受着穿草鞋带来的乐趣,住在周边的邻居从家里倒腾出了一双双用破布头编成的鞋子。这样的布鞋编起来跟草鞋大同小异,但更加耐磨,穿起来也舒服不少。


酿拐枣酒

“酿酒用的主要原材料拐枣都是我们当地产的,拐枣本身对身体健康也很有好处。”说起龙头村家家会酿的拐枣酒,村民们要说的还真不少。拐枣酒是龙头村村民自酿的一种白酒,主要原料是当地山里自然生长的拐枣树上结出的拐枣。每年秋季,村民们都会进山采集,然后挂在庭院里,晒干,备用。有时候为了让酿出来的白酒口感更好,村民们还会在拐枣中掺上一些小麦、荞麦等粮食。

晒干的拐枣,掺上一些粮食,密闭,发酵四十天左右,这算是酿酒的一个开始了。“发酵好的拐枣要放进一个大的蒸锅里,里面再混合一些荞麦皮,这样在蒸馏的过程中,里面的酒精容易蒸发出来,出酒量更好。”正在自家院子里酿酒的刘贵祥说。在开始蒸馏过程前,在装有拐枣的大木桶的顶端放一口大锅,锅里盛满凉水,“等下面开始烧火后,蒸汽到达锅底后就会在凉水的作用下冷却,然后凝结的白酒就会在锅底正中央汇聚,最后慢慢低落进这个木槽里,最后流出来。”刘贵祥说的木槽是专门用来收集和导流液体的,一块木板中间挖有凹槽,凹槽的中央部分要比两侧宽,液体就是要滴在这个呈圆形的宽槽里,然后顺着凹槽流出。

话正说着,只见一滴滴无色的白酒开始慢慢流出了凹槽,滴落在放置在锅台上的杯子里。等到白酒汇集了一些后,刘贵祥拿起杯子,将杯子里的白酒泼洒到了锅底的火堆上。白酒一接触火苗,就燃烧了起来,“酿出来的第一杯酒要敬神,第二杯酒要敬天”,说着刘贵祥又把刚刚收集好的白酒洒向了不远处的屋顶。

根据当地村民多年的经验,最开始流出来的白酒的酒精度不是很高,等到锅里的凉水水温达到5~6度的时候,流出来的白酒才会变得纯,“这是因为最开始蒸馏出来的液体里面含有不少水分,等锅里水温高一些,凝结在锅底的液体成分就会含有越来越多的酒精,酒的味道也会好起来。”村民们习惯将白酒收集到一些摆放在家里的酒坛子里,封存好,等到要喝的时候再启封。

酿拐枣酒在龙头村村民看来不算难事,家家户户每年都会酿制一些,不论是招待亲朋好友,还是自己饮用,都很便宜。在当地还流传着一个大家普遍认同的说法,那就是每天喝上一点拐枣酒,对身体很有好处。也正因为如此,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能喝上几口。

除了打草鞋,酿拐枣酒,龙头村的村民还掌握着很多其他各种手艺,而这些手艺之所以没有失传,那是因为它们还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那些渐渐失传的手艺则是因为它们退出了人们日常生活,或是被一些机械化的生产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