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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者联盟2》海报(图源网络)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复仇者联盟2》终于登陆内地大银幕,但网友关注度最高的却是该片的中文字幕翻译问题。近日,网友“我叫三颗牙”在微博上对《复联2》的翻译提出质疑,美国队长的金句没能被翻译,多处明显错漏惹人失笑。在这场风波里,所有矛头都对准了该片翻译刘大勇,甚至连此前因《环太平洋》和《银河护卫队》被卷入翻译风波的贾秀琰也躺枪。

字幕翻译的问题虽然看似属于“基础工作”,但背后却涉及复杂的机制流程,这些问题如果得不到改善,《复仇者联盟2》绝对不会是最后一部翻译被吐槽的影片。

网友集体吐槽:低级翻译错误频出

在《速度与激情7》创造了票房的历史新高后,原本人们对《复仇者联盟2》的票房寄予厚望,没想到影片翻译成了软肋,让观众吐槽不断。

微博上的绵绵吐槽始于网友“我叫三颗牙”指出的一系列错误。比如“Even if you get killed, just walk it off!”,这句豪言壮语原意是“即使你快死了,也必须咬紧牙关撑下去”,结果却被翻译成“有人要杀你,赶紧跑!”,生生把“复仇者联盟”黑成了“逃兵联盟”。钢铁侠生死关头一句“We may not make it out of this”(我们可能过不了这关了),字幕却告诉观众他们“可以全身而退了”,而雷神的一句“我是奥丁森”(I am Ordin's son)也直接让英语渣们咧开了嘲笑的牙口。

“有人要杀你,赶紧跑!”(图源网络)

在这样的翻译下,其他一些并不太影响观影、不算严重的失误,例如“I'm home”被译成“我很好”、黑寡妇对浩克说“You won't hurt me, will you?”译成“你难道就不能控制你自己吗?”的“不准确翻译”同样变成了加重愤怒的砝码。著名粗口“son of a bitch”竟被译成“老伙计”这样明摆着不能怪译者、原因大家“都懂”的遗憾也被列入翻译的“罪名”中。

翻译错误历来都不会完全避免,曾经的观众对于译制片的依赖让其精益求精走上了黄金时代的辉煌,而当时电影里所呈现的翻译成果,是普遍不懂外语的国人了解海外文化的窗口。对翻译的挑剔,也不过是近些年来具备一定的英语水准的观众成为主力消费群体后出现的状况。

译制负责人:译者被骂太委屈了

此次翻译《复联2》的八一厂刘大勇是译制片界的前辈,一度被误传为贾秀琰的“师傅”。电影上映第三天,八一厂出面回应了翻译风波,译制片制片主任王进喜做出回应,一方面他承认了翻译上出现的误差,“没有连同原声版本一起进行修订”,另一方面他也表达了对社交网络时代话题被无限放大的无奈。

王进喜说,从接到项目到最终操作完成,他们的译制团队可用的时间只有不到20天,刨去传送影片画面的一天,交稿的一天,只剩下18天不到。在这18天里,他们需要完成翻译、导演找配音演员、录音、对口型、混录等若干个重要环节。刘大勇本人从临时接到任务到最终完成2万字的台本翻译,时间不到10天。

因为各个环节太多,刘大勇在翻译时甚至不能进行全文纵览式的翻译。为了高效完成工作,《复联2》翻译采用的方式是翻一段制作一段,也就是说一共七本台本,每本20分钟,翻完一本直接交稿。全部翻译完成后,没有给刘大勇本人留出核对时间,就被片方要去制作中文字幕版了。

网友对《复联2》翻译现象的恶搞(图源网络)

在王进喜看来,此次翻译风波暴露的不仅是流程和时间问题,还有译制片厂的现状问题。

一部译制片的制作费用全部只有5万元,电影对白翻译的任务是2万字左右,稿费基本是万字千元水平,全部翻译酬劳只有2000元左右,酬劳甚至还不及普通的上班族。

初通翻译工作的人都明白,10天不到的时间里翻译2万字,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酬劳低,翻译还要承担如此大的社会舆论压力,确实不太公平。

正因为酬劳低,很多人都是凭借兴趣和爱好来做电影翻译。目前整个行业专职做电影译制的翻译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有固定单位,或者别的生计,然后兼职做翻译,刘大勇和贾秀琰都属于这种类型。

刘大勇回应《复联2》神翻译:翻译时有些大意

对于网友对《复联2》“神翻译”的吐槽,作为《复联2》翻译项目的负责人,王进喜表示:“这件事我们要吸取教训,改进工作。我作为组织者肯定有我的问题,但是,现在大家把矛头都对准刘大勇,让他来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太委屈他了。”

那么,面对外界的口诛笔伐,刘大勇本人又是什么态度?近日,@JoeyLu陆柏宇在微博发布“刘大勇回应《复联2》神翻译吐槽合集”的博文,并附上原文和对白台本译文的截图。以下就是其中一条刘大勇对网友质疑错译的美国队长名言的解释:

1、美队说了一句“even if you get killed,just walk it off!”

字幕显示:“有人要杀你,赶紧跑”。

网友吐槽:这是美队的灵魂格言,正确翻译是“即使你快死了,也必须咬紧牙关撑下去!”跑你全家啊赶紧跑!

原文:

(图源网络)

对白台本译文:

(图源网络)

说明:

根据注释此句理解为“可以冤冤相报,但是不可以杀人“。所以翻译为“他们要杀你,你就快躲开”。

据悉,现年59岁的刘大勇,如今是国家航天局某保密单位的工作人员。动过一次摘肾手术的他,因为曾经翻译过《绿巨人》、《钢铁侠》和《雷神》等漫威系列电影,而被认为是更适合翻译像《复联2》这样人物背景复杂的影片。而在刘大勇的履历中,还有《泰坦尼克号》、《拯救大兵瑞恩》等经典之作。

此次因为身体原因,刘大勇没有进入八一厂录音棚,英文台本和翻译稿都是在家通过互联网进行接收和传递。

八一电影制片厂翻译贾秀琰表示,刘大勇并非传说中的她的师傅,两人并没有师徒关系,“刘大勇是翻译界公认的老师,我们在刚刚开始翻译的时候都学习过他的台本,他在电影翻译界很有名,我们都很尊重他。”

观众为何暴动?《复联2》从一开始就被观众给“盯上”了

翻译错误历来都不会完全避免,曾经的观众对于译制片的依赖让其精益求精走上了黄金时代的辉煌,而当时电影里所呈现的翻译成果,是普遍不懂外语的国人了解海外文化的窗口。对翻译的挑剔,也不过是近些年来具备一定的英语水准的观众成为主力消费群体后出现的状况。

网络上字幕组兴起后,年轻人对于字幕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要求。而引进片的译制也与时俱进,比如翻译人员偶尔的调皮。2006年《加菲猫2》中的“猫咪我灰常灰常开心”“放开我,我是弱势群体”,2008年《功夫熊猫》中的“神马都是浮云”,2012年《黑衣人3》中的“路边摊”“地沟油”“瘦肉精”,《马达加斯加3》中的“我们可以组成夫妻档,就像小沈阳那样”等一系列中国本土流行用语在大银幕上越来越常见。

>网友对《复联2》翻译现象的恶搞(图源网络)

几乎没有哪次翻译字幕风波像《复联2》那样从一开始就作为预设检验项被“盯上”的,这一点与网络翻译大V@谷大白话在电影上映前的一条微博有关。因为精挑另一部漫威电影《银河护卫队》的错误与该片翻译贾秀琰“剑拔弩张”的谷大白话,在微博上透露自己参与了《复联2》字幕翻译,这条微博引发了一轮“冲着字幕也要去看《复联2》”的叫好声。

前有与《银河护卫队》翻译的叫板,加上这些年累积的对字幕翻译的不满,也让不少观众打一开始进电影院就对字幕长了心眼。而谷大白话后来的补充说明,则让王进喜觉得 “参考或是不参考他的字幕,八一厂都是输家”。

其实,英语水平一般的观众并不觉得刘大勇和贾秀琰的翻译错误会造成观影障碍,至少没有影响大局,而网友整理的翻译错误帖,更像是影片的“彩蛋”,大家交流观后感时多了一个话题。

译版是怎么炼成的?谁来翻译不是片方说了算

时间紧、任务重、人才匮乏……诸多原因导致《复联2》最终上映的中文字幕出现错漏引发争议。

而从2011年初开始听译美国深夜脱口秀节目,拥有众多粉丝的谷大白话其实早在今年2月就应漫威邀请,进行了《复联2》的中文字幕翻译。网传该版本要比目前上映的翻译版本更加优化。

那么,为什么谷大白话的翻译版本最终只能是送审版本,影片上映时呈现的八一译制片厂的翻译版本,也就是刘大勇翻译的版本呢?

据了解,目前几乎所有进口片都需要做两次字幕,一次是片方确定影片引进到中国后,先找人翻译一个粗版本,送广电总局审查。审查通过后,再交由影片驻中国的发行公司委托中影或华夏进行译制。

《黑衣人3》中的“神翻译”(图源网络)

出于版权保护等方面因素的考虑,多年来,引进片的翻译一直掌握在这四家手里:中影集团译制中心、八一电影制片厂、上海电影集团译制片厂和长春电影集团译制片厂。上译和长译是老牌子,中影和八一在译制片方面起步比较晚,用的是“两张招牌一套人”,主要是制片和技术人员。一旦接手某个项目,制片会临时聘请翻译、配音导演和配音演员。而上影和长影则聘用专职的译制片制作团队。光翻译人员就包括了英、法、俄、德、阿拉伯语等。

各个译制片厂有自己的特长,比如长影译制厂擅长译制日语、韩语和大场面影片;上影译制厂则擅长“小资”和“文艺范”影片,而且对翻译难度较大的影片把握更为准确一些。“过去是西欧、美国的片子大多分给上影,东欧、朝鲜、俄罗斯分配给长影。八一厂、北影厂是后面才开始做译制,但分配权在中影,他们近水楼台这几年拿到不少大片。”

此外,分配还会遵循一条规律,叫做“系列影片交付同一家译制厂”。所以可以预见《复仇者联盟3》应该会继续由八一厂翻译。而诸如迪士尼这样的出品方事实上是没有选择权的。

译制片厂的没落:从“艺术创作”沦为“加工单位”

上海电影译制厂前厂长许朋乐在去年参加上译的老艺术家聚会时曾表示,是“体制决定了译制片厂始终是被人掐着脖子活的”。许朋乐提到,今天的译制厂是一个“加工单位”,“它没有自己的知识产权,没法自己去进片子,全靠人家喂。价格很低,档期很短,成本又很高。所以我们这个厂完全靠上面给钱维持生计。”

“没有连同原声版进行修订”,目前看来是造成影迷观影抱憾的重要原因。而尽管在中国上映的电影面临严格的审查机制,但这种审查集中在影片内容、技术标准等方面,对于译制方面更多也是看意识形态上是否“犯错”,而具体的翻译完全仰赖于译制片厂方自身把关。

翻译人才的紧缺,又成了制约译制厂的另一大难题。

《环太平洋》中的“神翻译”(图源网络)

上影译制厂和长影译制厂都有自己的在编职工,北京则更多的是市场化运营。王进喜的团队里有十几个翻译,在全国来说是最多的了。但电影译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既要懂英语,又要懂电影,而且中文表达又要好,这样的人才需要的素质比较全面、高端,圈子里也就这些人,通常是几个译制厂共用几个翻译。

面对目前人才紧缺的译制厂现状,为何不通过市场化途径去广泛寻找相对合适的翻译?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电影是特殊商品,从进口到审查到译制和发行管控比较严格,很难全盘市场化。”他说,即便单纯出于版权保护考虑,片方也愿意去找信得过、负得起责任的正规机构,所以即便是翻译部分,吸纳体制外的人进入,希望也比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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