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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随着一首名为《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诗在网络“病毒般蔓延”后,余秀华火了。这个湖北钟祥市石排镇横店村的农妇,被学者沈睿誉为“中国的艾米丽-迪金森(美国最伟大的诗人之一)”。

“我不认识艾米丽-迪金森”,余秀华对此呵呵一笑。她在博客中回应突然的走红称,自己的身份顺序应是女人,农民,诗人。“但是如果你们在读我诗歌的时候,忘记问我所有的身份,我必将尊重你。”她觉得,任何身份的标签都不能凌驾于诗歌本身之上。

诗歌是我摇摇晃晃人生的一根拐杖

余秀华出生时因倒产缺氧造成先天性脑瘫,这让她走路不稳、手发抖、说话口吃。她说,这对学习、工作、婚姻都带来了影响。她在诗里讲述,“我的残疾是被镌刻在瓷瓶上的两条鱼/狭窄的河道里,背道而行”。她因病高二就辍学,经人介绍嫁给了一个大她12岁的男人。她将这段婚姻形容为“那时候有铺天盖地的忧愁,19岁的婚姻里/我的身体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我不知道所以延伸的是今天的孤独……”

2014年《诗刊》9月号重点推出余秀华的诗,引发诗坛广泛关注,《诗刊》编辑刘年向读者郑重推荐余秀华。随后,余秀华的诗通过博客和微信发布,激起一波又一波阅读和转发热潮,点击量连连飙升,这位以诗歌为拐杖的“独行侠”一夜爆红。

“风,水,天空,云朵都是可以触摸的,它们从笔尖走下来。”她孤独,这促使她沉思,写诗。“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安静的人,我不甘心这样的命运。”她说,“只有在写诗歌的时候,我才是完整的,安静的,快乐的。”

博尔赫斯的作品、《尘埃落定》《灵山》《挪威的森林》……她正在阅读这些文学作品。儿子现在武汉读大学,婚姻生活趋于淡定,诗作也将结集出版,她只想安静地看书,写诗。

人们问她的理想是什么,“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好好过日子,好好写诗歌。”余秀华这样回答。她希望写出的诗歌只是余秀华的,而不是脑瘫者余秀华或者农民余秀华的。余秀华说,“我悄无声息地落在世界上,也将悄无声息地隐匿于万物间。”

她说,它以赤子的姿势到来,不过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动的时候,它充当了一根拐杖。

“诗歌一直在清洁我,悲悯我”。

中国的艾米丽-迪肯森,或是贩卖伤痛的心灵鸡汤?

“一个无法劳作的脑瘫患者,却有着常人莫及的语言天才。不管不顾的爱,刻骨铭心的痛,让她的文字像饱壮的谷粒一样,充满重量和力量。”《诗刊》编辑刘年如是推荐。刘年还说:“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都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

北师大文学院副院长、文学评论家张清华的看法坦率,“余秀华的诗,写得很不错。她的语言表达比较有力量,有质感,有痛感,文学性也不低。就算不考虑她的身体状况,她也是位不错的诗人。了解到她是一位脑瘫病人后,只会觉得更可贵更难得一些。”

诗人沈睿则说,这样强烈美丽到达极限的爱情诗,情爱诗,还没有谁写出来过。他甚至将余秀华比作了中国的艾米丽-迪肯森。“出奇的想象,语言的打击力量,与中国大部分女诗人相比,余秀华的诗歌是纯粹的诗歌,是生命的诗歌,而不是写出来的充满装饰的盛宴 或家宴,而是语言的流星雨,灿烂得你目瞪口呆,感情的深度打中你,让你的心疼痛。”

不过,将余秀华比作艾米丽-迪肯森,还是引来不同的争鸣,认为这个比较有些过了头。

评论家、上海译文出版社副社长赵武平认为,身体患疾为余秀华的创作加上了同情分,但文学评论界不能不管艺术标准,他认为有些评论里添加了过多的感情色彩,就像在某些儿童画里见到了“毕加索”或“米罗”。

出版人、诗人沈浩波在微博上写道,“仅就诗歌而言,余秀华写得并不好,没有艺术高度。这样的文字确实是容易流行的。这当然也挺好,只不过这种流行稍微会拉低一些诗歌的格调。”沈浩波还将余秀华与打工诗人许立志(去年坠楼身亡)进行了对比,“后者(余秀华)把苦难煲成了鸡汤,不是个好诗人,所以大众必会持续喜欢,热泪涟涟。眼泪这东西,确实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事物。”

面对褒贬不一的评价,余秀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无所谓”。她并不期待所有人的欣赏。“如果所有人都理解,那就不叫理解。我不需要在任何地方找到理解,不能为任何人而写,只能为自己写。”

社交媒体的胜利:一场舆论与大众不经意的合谋

余秀华为什么会这么红?

作为一个农民诗人和脑瘫患者,余秀华的诗作首先是被国内著名刊物《诗刊》所推介。但她真正进入公众视野,则受益于拥有几亿用户的微信等新媒介的传播。传统媒体的推波助澜,是余秀华迅速进入公众视野的重要路径。一个脑瘫患者、农民、女诗人,这些元素十分符合传统媒体报道偏好,可向读者提供一种充满反差却又具有正能量的阅读冲击力。

但不管微信和传统媒体的信息传播能力多强,这仍不是余秀华走红的全部重点。关键还要看大众审美偏好及其赏鉴水平。余秀华的人生故事就是一部励志片,而在微信上传播最为广泛的就是那些或真或假的“心灵鸡汤”。当一个照片上看起来显得有些土气,而气质又略显张扬的“中国版”海伦•凯勒出现在面前,哪怕她不是一个诗人,也很容易打动人们的内心。

余秀华像一个童话。一方面她用“脑瘫”、“底层”之类的概念吸引我们,把别人的伤疤揭给你看:瞧,她比你们惨多啦!与此同时,又用治愈系的语言构造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故事:人生在她的笔下都能这么温暖,何况是你们?在“干净”、“洁白”、“人间情事”、“提心吊胆的春天”之类的意象之中,命运强加的种种苦涩都变成了中药食材,统统扔到锅里煮成了鸡汤一碗。

眼球效应时代,“秀华体”的走红,既和诗歌式微的时代环境密不可分,也和余秀华悲苦的人生境遇息息相关。“秀华体”的稀缺与清新,再加上“农民诗人”、 “脑瘫诗人”的符号营销,余秀华成为聚光灯下的宠儿。可是,当公众的注意力远去,“秀华体”又该何去何从?

面对诗歌带来的喧哗和骚动,余秀华终究用诗歌来回应,“假如你是沉默的,海水也会停止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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