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二人对于自己先辈的回忆和“再发现”是退休以后的事了。由于人到老年,特别是年过七十后,二人都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怀旧心理:“人到老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怀旧情怀,如果说年轻人喜欢追求时尚,那么老年人则喜欢回忆往昔。”
两人原本都是理工科的专业人士,平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很少有精力去研读自己祖辈的遗著。退休之后,他们才开始有时间回顾自己的家族历史,愈发体味到祖父、外祖父的伟大。在他们的家中,也留有许多宝贵的资料,所以两人对于整理和研究它们感到责无旁贷。
两个理科生“抢了我的饭碗”
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基地主任、长江学者杨念群是杨、梁伉俪的儿子,也是国内知名的近代史研究学者,继承了曾祖父和曾外祖父的特点,用杨念群的话说这是“隔辈遗传”。杨念群的身份比较特殊,一方面是第四代,为曾祖父和曾外祖父“站台”,一方面他本就是研究这段历史的专家。杨念群还记得祖父住在三里屯,他小时候住在中关村,时常去祖父家去看望,“祖父那时候觉得孙子来了,没什么事干,我就教你念唐诗。”
“其实我的硕士论文就是写的杨度,可我觉得老是写曾祖父有点没出息,躺在先辈的光环下面生活,也不是太舒服,所以我后来换了题目。”杨念群说,他特意为此找来了当今不少近代史专家,心里起初也没底,“我父亲虽然是有这个资格来写的,但我也有点担心,我觉得他们搞化工的再把我们都耳熟能详的史料做一遍,有什么意义呢?结果他陆陆续续给我发了几章,我看后觉得蛮惊讶的,角度还是跟我们不一样。”
杨念群认为,这里涉及到一个感情使用的问题,就是作为后人怎么投入感情,投入到多大的分寸。“我很忌讳在我研究的时候,大家给我罩上这个光环,说你一定要为祖先做点什么,我作为一个历史研究者其实压力很大,好像一定要通过弘扬祖先来证明自己。我坚决不走这条路,我需要有自己独特的研究。”杨念群研究了几十年历史,明白写历史研究有私人情感,写出来的东西就会很不客观,很不中立,带有自己过多投入的情感色彩,这是犯大忌的,他当初回避写曾祖父的故事也有这样的考虑。
杨念群后来明白,虽然祖父和父亲一样都是学化工的,但他走上历史研究之路是受这二位“理工男”的影响。他的祖父虽然是留德的化工博士,但家里存着很多书,如《资治通鉴》的全套和《后资治通鉴》的全套。“他们那代人所谓的‘理工男’跟我们现在对理工男的定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他们是受过综合人文训练的人,跟我们现在这种学科专门化的状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杨念群说。本报记者 陈梦溪 J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