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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谈《论语》铭文砖

2016-04-24 11:32:54      参与评论()人

众声·回音

图一 《论语》铭文砖全铭拓本(鲁九喜跛)

图二 “家富昌” 铭文残砖两种①

图二 “家富昌” 铭文残砖两种②

图三 “海内皆臣”汉镜

拙文《汉〈论语〉铭文砖》(《东方早报上海书评》2016年4月10日)讨论的砖是块只有四个全字、两个残字的残砖,好像古之隐语今之谜。谜底到底是什么,我试着猜了猜,没有想到,这是一块长砖,并非如我之推想,是一块五行行五字的方砖,与我所揭另外两块砖大小相似。

写作此文时,我曾让我在中国国家图书馆的学生查过该馆收藏的拓本,一无所获。近接大连图书馆孙海鹏告,我认识的一位藏家鲁九喜曾获全拓。今将九喜惠赐的拓本全影揭出(图一)。拓本有九喜跋语,也转录在下面:

古专(砖)闻出夏县汉故城遗址。甲申秋,豫西金石友曾寄赐墨本一纸,讶为奇品,云所出多残缺仅馀一二字者,其全者极罕,其文则为《论语·季氏》之句,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难,得思义。”审其篆法,与关中前汉瓦文颇合,盖亦为彼时所造。古甓文,或为吉語,或记年月姓氏,而此语出经典,则为首见。《汉书·武帝纪》赞云:“孝武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又《董仲舒传》云:“及仲舒对策,推明孔氏,抑黜百家。”或此专(砖)之作,在建元后也。丙申仲春,鲁九喜识。

跋语写于今年,墨本获于上一个猴年(2004年),真相大白,曷可胜喜。此足证明,文字考释,到处是陷阱,我说的“铭文会不会是另一种样子”还是不够周密,作为认识过程,犯错误在所难免。

今观全铭,行款作四行八字共三十二字,对比《论语·季氏》原文,可知省去起首的“子曰”二字和末句的“见”字。其左上四字与残砖几乎完全一样。

铭文字体有几点值得注意:

一、 汉篆明字分两种,一种从囧,一种从日,此从日。

二、视字所从的见不作跪跽状,类似隶书写法。

三、听(聽)字的左旁也作上目下土,但右旁直接作悳,最上一横不是耳旁的延伸。

四、聪(聰)字从穴从心,穴是窗之省。聰字的声旁是悤,悤同窻,都是从囱得声。

五、貌字作貇。艮是皃之讹,《龙龛手鉴·豸部》以貇为貌的俗字。

前文所附照片有三块砖,左边一块也是残砖(图二,1),李百勤局长寄我另一块残砖(图三,2),两块残砖可以互补,全铭是:

家富昌,田

大得谷,后世

长乐未央。

全铭补齐,大小与“海内皆臣”砖相似。此所以诱导我,误以为《论语》铭文砖也是近于正方的砖,应该深刻检讨。

另外,绍兴张宏林寄我一张照片,铭文是节“海内皆臣”砖,亦附于文后,与大家共享。

谢谢海鹏,谢谢九喜,谢谢宏林。

  北京大学 李零

  2016年4月15日写于北京蓝旗营寓所

录入编辑:王建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