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攻壳机动队》回避了一个根本的问题,即“身体”本身的记忆属性。在电影里,随着记忆被植入大脑,意识和身体无缝对接,记忆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对一具陌生躯体的殖民,“他人的记忆”和“他人的感情”都轻而易举地被继承了,“人”的诞生史是如此的偶然和随意。
《攻壳机动队》的漫画和动画在二次元的领域里具有相当高的地位,经过好莱坞的改编,“数字朋克(cyberpunk)”进入真人次元,这一方面是从二次元到三次元的穿越,另一方面则是在好莱坞的全球营销娱乐诉求下,强大的电影资本对日本流行文化的“拿来”和改造。我对漫画原作和押井守的动画电影是陌生的,面对真人版《攻壳机动队》,我所关心的是三次元的电影回应“二维”美学时,产生了什么样的结果。
虚构未来,首先要解决的是给观众呈现什么样的景观,《攻壳机动队》的做法是利用大量的现实元素去营造未来感,制造亦真亦幻、跨越时空和次元的混搭感。我们看到的“未来”,是一个摩天大楼与贫民窟并存的世界,实景的建筑被电子数码绘图叠加出未来感,光、幻影、色斑和色晕消解了整个世界的真实感,一切似乎都是不确定的。建筑本身没有东方特征,画面上的汉字、日语字母和韩语字母当然隐喻了地理空间,但只是浅表的符号混搭,真正体现出空间属性和特征的是人工建筑的“密度”———指向东亚大都会的逼仄氛围。建筑的密集性在“现实”中对应着人口规模,然而在这部电影里,“人口”或者说“人群”是消失的,密集的建筑物以及由此构建的城市成为戏中人物活动的“布景”,甚至,“人物”本身也是“景观化”的,被吸收在这庞大的“布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