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虚构的工作让渡给“景观”制造技术。大都会的交通系统和地面建筑,都成为高度符号化的空间,酒吧黑市、贫民窟街头、餐厅、高层公寓外墙密集的空调机诸多细节,它们终究仅仅是概念性的,徒有审美的意义。西方想象的东亚未来景观,是一个“密密匝匝的空城”,这个高概念的影像背后,现实其实被消解了———抽离了现实的场景,自然只能是“空”的。
在这个“密集而空”的景观里,“人”也成了一道景观。主角“少佐”是一个自我意识觉醒的机器人,这个角色的设定,非常安全且保守地沿用了“机器与人”的古老主题,也是此类题材通行的情理逻辑。原作中的少佐名叫素子,电影模糊了这个名字,完全地抹掉了角色的东方背景。影片的女主角斯嘉丽·约翰逊曾出演过漫威超级英雄系列电影里的“黑寡妇”,有一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孔,由她来扮演“少佐”,事实上是把一张西方面孔“安全地”“不带违和感地”植入东方的景观中,在这个植入过程中,被戏称为“当代梦露”的约翰逊戴上黑色发套,她的形象本身也就构成了一种景观。
这部电影不纠结于“拥有了灵魂的机器人是否会和人类为敌”,科学和人性被搁置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爱情故事的背景,曾是一对恋人的两个人类的记忆,被植入了两个机器人,这两个有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背负着“他人的记忆”,展开了对坏老板的复仇。影片叙事的推动力全然建构在“个体”情感的需求与觉醒,“密集而空”的世界成为忧郁阴暗的个体情感诉求的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