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尔之歌》采用的是以缓慢的长音持续(drone)为基础的音乐语言。这种音乐,在世界许多地区的民族民间音乐中都能找到踪影(如中国的侗族大歌),也是世界上一些宗教的礼拜音乐的重要特征,因而,这种音乐具有很强的普世性和超越性。这部分的音乐,是由来自法国科西嘉岛的音乐家让·克劳德·阿卡维瓦完成的。波兰音乐家梅西杰·莱赫利则加入了具有鲜明个性的节奏性因素(舞曲、进行曲等)来与之对比,导演又让演员在表演中制造出许多非歌唱性的音响(念白、击打声),这种有基调有层次的流动音响体就是这部作品的基础。
导演布拉尔
早年的布拉尔曾深入波兰偏远地区采集和研究当地少数民族的民间戏剧,也曾系统研究过印度戏剧、日本能剧和中国京剧。他还与一位生活在苏格兰的藏传佛教喇嘛关系密切,“学会了心和脑是如何工作的”。这种影响,甚至在舞台表演的技术细节上都会有所体现,演员在台上的常会用到类似喇嘛“辩经”的手势,让观众清晰地感受演员之间的能量传递和流动。
基于对东方哲学思想的痴迷,他开始进入对“仪式”的研究。他认为:仪式不一定有清晰的逻辑,但一定会激发出强烈感受并产生意义。仪式往往会采用某种对称性和变形性的形式语言,如首尾呼应,动机(段落)贯穿,让人体验到强烈的形式感和装饰性,把人们从现实世界中,带入到非现实的 “真实”中。
《李尔之歌》的开场是“调律”(像是开声练习,也让观众进入),结束的《死亡》是在“调律”的基础上加入两位女歌手的哭唱。第一段与第七段(作品的中点)都使用了《天堂》但有所发展。另外,考迪利亚的悲歌,色彩鲜明的小丑之歌,也都是有前后呼应的。
山羊之歌剧社的作品中,有些是比较具象的。如《麦克白》、《樱桃园的肖像》和《疯狂的神——灵感来自<哈姆雷特>》。从《回到声音》起,他们逐渐转向抽象。《回到声音》以14首苏格兰的高卢(凯尔特)民歌为基础,经过重新编曲,由一群完全不懂高卢语的演员来演唱和表演。这部作品并不是为再现苏格兰高卢文化的传统风貌,而是以此为出发点,进行更为开阔更具延伸性的演绎诠释。民歌原作中有一段妇女送葬时演唱的歌曲,边唱边哭,而山羊剧社的演出只是让女演员默默流泪。导演的意图是:人们哭泣并非仅仅因为悲伤,而是,被触碰到一些地方,让人能尽情表露宣泄,可以是痛苦,也可以是喜悦。
基于这样的文化背景和语言渊源,山羊剧社的《李尔之歌》便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迷人色彩和感人至深的情感力量。
国产音乐剧的行业现状是“剧目多、精品少”,容易沦为“档期短、风险高”的“快餐演出”。如此看来,想要在市场上做大本土音乐剧的“蛋糕”,原创能力和市场运作水平都还有待进一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