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陀螺凡达可
我们很少见到一部儿童不宜的美国动画片，仅有像《美国战队》、《南方公园》那样的恶搞喜剧动画才仅限成人观看，大多数美国动画片都没有年龄限制。然而去年这部叫《失常》（Anomalisa）的R 级定格动画片不仅拿下了威尼斯电影节的评委会大奖，更是提名了今年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
但如果熟悉导演查理·考夫曼，应该不会对此感到太意外。查理·考夫曼以前编剧的作品总是天马行空充满了想象力同时又塞满了对人生的哲思，无论是斯派克·琼斯的《成为约翰·马尔科维奇》、《改编剧本》还是米歇尔·冈瑞的《人性》、《暖暖内含光》，而他的导演处女作《纽约提喻法》更是令不少影迷观众大呼吃不消看不懂。
所以当大家听说他要拍动画片时，没人会期待一部全年龄阶层都能看的大众娱乐电影。当然《失常》也并非像考夫曼前作那样复杂难懂，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一次考夫曼化繁为简，但故事的核心还是说的同一回事。
《失常》讲述研究客服业的作者迈克尔乘坐飞机来到美国俄亥俄州的辛辛那堤，准备在许多从事客服行业的工作人员面前发表一场演讲，然而在他入住酒店的当晚，已有妻室的迈克尔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专程来看他演讲的女粉丝。
其实这个故事看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2009年贾森·雷特曼的《在云端》，同样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在飞机、酒店、工作之间发生的中年情感危机。所以在观看《失常》时会不由自主的将《在云端》男主演乔治·克鲁尼带入到动画男主迈克尔身上。不过《失常》当然又不仅是如此。既然选择了动画这种艺术表现形式，那么必然有其特别之处。
《失常》最令人眼前一亮的，也是唯有动画才能表现出的设定，即是男主角迈克尔遭遇到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有相同的眼睛和相同的声音。美国演员汤姆·诺南负责了片中除了女主角外所有角色的配音。是的，除了女主角。
为了表现迈克尔对女主角丽萨的一见钟情，影片将丽萨的眼睛和声音，都与其它角色区别开来，让观众与迈克尔一样认定丽萨是特别的，唯一的，不可错过的。
《失常》当然不是一部爱情片。爱情片所需的浪漫与感动都不存在于这部电影中，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烦闷以及孤独的情绪。这也是考夫曼最热衷于探讨和发掘的一个核心主题，即我们每个人作为个体始终都是孤独的。
影片中迈克尔所遭遇的不能仅仅用“中年危机”四个字就能概括，考夫曼显然野心更大，他挖掘出了这个角色内心的复杂层次，以至于整部影片除了最后一段外，其余戏份全部都是以男主迈克尔为中心，可见考夫曼对这个角色的刻画有多么浓墨重彩。
所以上文提到《失常》其实只是表面上的化繁为简，故事不再像考夫曼以前的作品那样“脑洞大开”了，但他把脑洞的创造力放在了人物刻画和心理挖掘上，使得这部以人物为主导的动画片显得如此细腻充满了人文关怀。
考夫曼最喜欢的隐喻当然也能在《失常》中找到，例如占据了影片大部分戏份的那座酒店，名字是“弗雷格利”，这可不是真实的酒店名字，当然也不是随便取的，它取自“弗雷格利妄想综合征”，身患这种妄想症的患者会认为周遭所有人都是由同一个人扮演的，而这恰好与影片的动画设定遥相呼应。
说到最后不能不提影片的另一个导演。是的，《失常》有两个导演，但大多媒体、影迷只会提到考夫曼，这是因为他是两个导演中负责创作的那一个，而另一个导演，杜克·约翰逊，则是负责创造的那一个。
影片的木偶动画在经过后期特效处理后呈现出一种极其真实的梦境感，真实如雨滴，如男主的大肚腩，而贯穿始终的朦胧感则强化了梦境般的体验。片中那场被影迷们讨论最多的大尺度性爱戏更是花了约翰逊整整六个月才完成，当然结果是震惊整个威尼斯电影节，记者们大呼，“这部动画片中居然有儿童不宜的大尺度木偶性爱戏”。
如同考夫曼以往的作品，他从不为其主角提供解决方案，因此你不会看到主角在影片最后茅塞顿开，或者解决了其所有的疑难杂症。《失常》到了最后，男主角发现自己就像如梦初醒一样，回到了原点，仍然身处于无人理解的孤独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