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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无病呻吟

                    (下)

  XXXX年X月x日,《城市周末》文化版刊登了一条头版新闻。                      
                      群众好评如潮    作家态度冷然
  XXXX年X月X日,《D城早报》采访了《女友时代》总编辑兼著名作家林欢欢。在城市知识女性离婚谱发率为百分之八十的如今,林欢欢的婚姻显得稳定而牢靠 ,她和丈夫--著名化妆师及形象顾问王大路的结合,一直圈内人人称道的佳话。为此《D城早报》给林欢欢做了一个专访,请她就自己的爱情经验,以及怎样长期保持婚姻的完整性谈一谈。采访结果非常出人意外,在整篇谈话中,林欢欢态度很低调,否认的立场相当明显,似乎企图用自己的理论如潮好评一颗毫不认账的炸弹,后在其新杂文《白痴与傻瓜》中,出现一段影射性文字,引得舆论大哗。现简要摘录如下。           
  我认为在爱情话题上,要以这人的立场来评定那人,都是纸上谈兵或隔岸观山。一如陷在爱情里,人人都是白痴与傻瓜般。为什么呢?一个人当然可以同时爱上无数人--当这条定律还被传统道德紧紧监视着时,时代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它肯定了。
也可以认为,孙文先生提倡的博爱精神,就是先鸣。
  男人不是可能,而是绝对能同时爱上无数女人。当然他只愿意让自己知道。至少我周围就随时都发生着这样的事。我可以同时收到我的女友们的倾述,来自不同女友的倾述,住住针对相同的对象。我就在某一个男人与一大圈女人的复杂感情中作思想周旋。这些女人对自己的感情驿事津津乐道,别人习以为常。当男人可以同时有无数女人时,虽然他也懂得把道德经放在供堂上,定期燃几支香火,可他们不会真的念它。女人多半都知道男人的不忠,她们总以为自己才是他唯一的那一个,并且这样说服自己,或者她们太爱了,或者她们太依赖,或者她们太理想,或者她们太在乎而且输不起,于是所以女人都是傻瓜。
或者单这样说男人,也较不公平。女人照样可以有一个以上的爱人,男人照样也以为她只爱自己。反正我身边也随时发生着这样的事,并且就在一个男人与一圈女人水深火热时,一个女人与周时与某一些男人纠缠不清。照这样看来,如果说女人是傻瓜,男人就是义不容辞的白痴。
  可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管傻瓜还是白痴,人家愿意那样活,你以为他(她)痛,他(她)可幸福着呢,你还拿什么耗子呢。
  如果说我的周围充满这些家伙,那么我只不过是一个稍显得聪明的傻瓜,而我丈夫则是一个更精明的白痴。 ……
                                摘自《女友时代》总第XX期《白痴与傻瓜》
    
  王大路怒气冲冲把报纸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雪白的着脸问:"林欢欢,请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喔,怎么了,这是一个采访。"
  "我怀疑你恶人先告状,利用舆论影响制造同情,发动群众支持。这是你们搞文字的一向的职业伎俩。"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受同情的是一种处境,与具体的人无关。你们总喜欢把女人放到受同情的立场上去,这是与具体的人相关。于是你们犯了矛盾,女人也做了傻瓜,这是你们的劣根性,你们成了白痴。"
  "你别和我摆理论,和你真是三天三夜也论不完,否则就不会浪费那么多茶钱了!我更不会犯上茶瘾。"
  "你理屈词穷,就剥夺我在群众面前发言的权利?"
  "真阴险。"
  "我就是阴险!你在闪闪发光的舞台上,左手搂着一个模特儿,右手搂着一个模特儿,屁股后面还站着一大帮模特儿。你一会亲亲这个,一会儿亲亲那个,得意洋洋地对着全中国--当海外实况转播时你就是对着全世界观众矫情地说:'她们很可爱,是我遇到的最可爱的女人。' 你每亲她们一下,我就想戳你一刀,你上舞台的次数越多,你在我心中就越加体无完肤。"
"我们不谈这个。我非常明白林欢欢的心思。这是女人的通病,吃不到的葡萄总会泛酸。当然我会尽量按你的思路,让它向着傻瓜的方向发展的。那么我们就这个问题谈谈吧,你觉得我们的感情--或者说,我们的关系已经走到哪一步了?"
  "已经破裂。"
  "你要弥补它?"
  "不,我要让它彻底破灭。"

  我的那位被一个人爱,有一个旧时恋人,心中爱着第三个人的女友,深夜第二次打通了小林家的电话。在话筒中,她的声音呜咽,楚楚动人,并且顾不上约我见见,就开始了毫无掩掩饰的哭哭啼啼。  
我在他那儿发现一封情书。我全心全意爱着他,看来他一点也不在乎。
  别激动,亲爱的。
  可确实是一封情书。你能说它不算情书吗?上面第一句是"亲爱的……",落款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你能说那不是女人吗?当然,如果对方是个男人,事情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喔,我也这样叫过你。
  没错……但他从来没这样叫过我。那封情书里写满了他们亲吻场面的回忆,是"亲吻",每当想到这个词眼,我的心就像被刀戳着一样,像浸在强酸里一样。看了你的文章,还是决定找你谈。事实上,我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林寻思着自己的婚姻,对女友的求助有些无能为力的焦燥和哑然。
  那么……你说怎么办?
  开始总是怀疑他是否真的爱我。其实已经怀疑过无数遍了。每怀疑一次,又否定自己的怀疑,然后继续怀疑……
  你们感情如何?
  一般。比正常中的恋人好一点,比真正好的结合差一点。性生活没有不合谐。日常相处经常出现一些微小的不良状况,正如小摩擦能生热,所以总是陷在猜疑与否定中。然而这次可糟了。情书……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多半是女人的通病。小林侃保道来,显得出奇冷静,好像自己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困扰一样。你可以试着说服自己适应这件事,按你认为能接受的最大程度。有时候回避也是一种好态度,我可以多叫你几遍,让你适应。你试想,他就是这样适应的,于是你适应了我,也适应了别人和他。
  不,我现在非常混乱。感觉只有你能给我安全感,或者说是安慰。我混乱!混乱了很久了,如你所知,我和三个男人--不对,是三个男人和我,好像也不对,或者说,是我们四个人--,怎么都不能准确表达,但我一直在和你通话,你给我很大的安全感、安慰!我觉得他们并不重要。
  我有些不明白。
  是的,你不明白。否则我不会这么苦恼。我表面上为这些冲突生气,伤心,但暗中心花怒放。因为我又找到一条能堂尔皇之打电话给你寻找安慰的借口了。你不用太明白,我们一直在通话。我是个孤寂的人。
  你找错人了吧,我们至今也不过通过两次话。第一次仍是你打电话找我的,让我在XX茶店里见你。
  那时我就知道你是《女友时代》总编辑了,这让我爱慕不已。我还知道你有一颗敬职的心,喜欢帮女友们解决感情问题,我还知道你是情感咨询专家。我收集你的一切,我还看过你的照片,非常让人满意,完全符合我想象中的那种外冷内热的新女知识份子形象。
  那又如何呢?电话这边的小林觉得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于是我见了你,觉得更好。如果你没记错的话,我们早就认识了,你的女友中的小B,小D,小E都是我。我用不同的角色和你通话,我这儿还有我们每一场电话以及上次会谈的所有记录,……
  请停一下……我有些惊恐地隐约回忆起自己女友名单中一些名字,却毫无头绪。
  不用停,你说很苦闷,想当女友的女友,不是那种职业的,形势的,而是真正的。那时我还是小Z,于是我扮演了小X,成了一个与三位男人周旋的女人。当你准备以真实的身份介入女友角色时,当你厌倦了那种一成不变的表演式的安慰、开解、说教,我诚挚地把自己的真实提供给你,你需要面对真实的生活。
  你是谁?小林有些惶惑地想。
  我爱你……
  你他妈到底是谁?小林的惶惑成了愤怒,她认为这玩笑开得实在太不像话,这人一定是疯掉了。
  我们见过一面,你不记得了吗?你告诉我我的唇线太浓了,你有高尚权威,亲爱的,第一次我深深爱上它时,我显得很自卑。我化了浓妆,戴着墨镜,但我仍然漂亮,比你漂亮。我让每个人读你的文字并告诉他们:"你一定会喜欢的",但他们不能喜欢你的人,我也不准他们喜欢她的人。其实你缺少一点爱情,你已经向所有人公开了这个事实。你的痛苦来于一个婚姻的迷局。我能解放你,亲爱的,我们在心灵的迷局中,你说得没错,我们需要这个词,每一个女人都需要。颇此需要,来找我吗?我们谈谈……
  你找错人了小姐,再见!不不,谁要和你再见。你不要再打了,否则我控诉你骚扰--是性骚扰,懂吗?他妈的,这是一种严重的犯罪……停止解释,我没误会你的意思,我还要告诉你我对你的所有意思就是去你妈的。
我这儿有我用不同名字和你通话的所有记录,用袖珍采访机录制的……
  去你妈的……我双腿发软,险些没跌下。
  请不要骂我,我非常真心,我是个记者,林小姐,一个优秀的记者,《X城早报》,我记得没错的话,我还访问过你。我以前拍过电视,演技出众。我是北影毕业的,我有职业道德,敬业精神也不比你差。我会隐私窃取,那是我工作的一部份。但我从不会拿隐私去威胁人,特别是一个我深爱的人。不要骂我,不要刺伤和误解,我对你的爱很高尚,但我孤寂。我周围有很多男人,他们无法在精神上给我满足,在一些夜里,我感到自己是蜡烛,所以孤寂。
  你是蜡烛?林欢欢觉得自己差一点没神智失常。
  就是。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们的谈话记录是我的精神支驻,我没有其它目的。请相信我。不要挂,相信我吧。坦白的说,你是专家,但这世界上还有你解决不了的爱情课题……这会儿,我把这个真相送给你。误会是一种伤害。这是残忍的。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把它们都还给你……虽然那等于要了我的命,为了表达我的真诚,我将不留下任何复制和备份。如果你不愿意见我,我会把它们寄给你……只请你不要将他们毁灭。偶尔重温一下吧,你是个孤寂的人,把我记在心中,你需要它,亲爱的……
  我猛地把电话挂下,头皮发麻,惊恐万状。
 
 小林在丈夫怀中睡了一晚,被搂着和哄着后,觉得很安全。她认为那条分居协议简直是白痴的杰作。小林在睡意酣然中迷糊地想,定出那种东西的人,肯定也是白痴。她为自己的想法欢欣鼓舞,然而又记起那是她和他的共同结晶,突然心里有点发酸。
  小林以为那条罪该万死的分居协议理应废陈出新,但是第二天,他们谁也没提这件事;混蛋和王八蛋的定义,也没人追究。马上迈进二八大关的林欢欢,依然被人家叫成小林。头晚惊悚之后的温存就像一场梦。
  只是我那位非洲肤色的女友,她终于结婚了,我当了伴娘。伴郎却不是我丈夫。我和他就快离婚了。我们在头天晚上一休温情尚存的共眠后,愉快地达成了离婚协议。第二天,天空湛蓝,整个D城笼置着闷热的喜气,我收到一封来自《X城早报》的无落款特快传递,里面除了一卷录音带,别无它物,也没有任何文字提示,我把每一卷都放了一遍,然后把录音胶带扯出来,这些胶带纠缠在一起,显出一股愉快的混乱。最后它们进了拉圾桶,此时垃圾篓里除了那卷混乱的胶带就空无一物,胶带静静地躺着,在绝望中等待宿命。我把它送到了楼外的垃圾堆放处。十一点半,运送垃圾的清洁工人就会准时把一大堆垃圾连同那卷录音带都拉走。
  小林望着卧室,郁郁地陷入遐想。
  当天上午十点,天仍是蓝色的。就像我和丈夫初识时那样。在女友的婚礼中,我穿着一件款式简洁的白色婚纱,和她互相亲吻示意,和像大猩猩一样英俊的新郎以及我的伴郎彬彬有礼地配合着。下午,我和我的一任丈夫走进离婚登记所,我们就是这样走着去登记结婚的,当时我们也像是上午那一对人一样,幸福地仪式般的拥抱并结合在一起,庄重地立下了海誓山盟。
走出来后,我把离婚证书放在包里。王大路看了看手机。他说,今天是结婚记念日。我也装模作样掐了掐手指,直到忍不下去了才放开。
  去……喝一杯吧。小林丈夫说话有些沉滞。
  喝什么。
  喝茶。
  不吵架。
  好,不吵架。
  ……也不呻呤。
  好!不呻呤。
    在茶店外面,天宇突然轻了很多。那种幸福的燥热一去不返,整个回复到寡妇般阴郁的黑铁时代。
茶好喝吗?他问。
  有点涩。
  我原来不喝茶,基本是你一人在喝,喝个不停,边喝边呕气。
  对,一个人,没什么意思,想想就气。
  你为什么总要气鼓鼓的,难道我不是人。
   可你精神出走了……
   说出这句话后,小林开始咬牙切齿。也许他有时也会痛苦。是什么最后会破坏男女之间最初那种毫无歧解的欢乐?于是小林瞬时对痛苦的定义有些模糊。不过连躯体也不存在的话,痛苦也就无将附蔫。
   人人都对生活和感情一窍不通。他们颇此在边缘的地方打转……最后他们历尽不幸,好像才得以省悟。林欢欢苦笑一声,瞬时觉得生活惨败。
   你也痛苦?
   痛苦!
  郁闷?
  郁闷!
  那你还爱我吗?
  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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