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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寻找消逝的将来时

  末末哭的时候,天上就下雨了,正像你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往往会凑在一起发生一般。等到走出来,雨已下得极大。我到北京半年第一次看见下雨。雨说下就下,雨下了我才发现我根本不希望下雨,至少这一天是这样的。于是我就没有打伞,我也根本没有备伞,那是因为我一直以为不会下雨。因此我的心充满了湿气。我把自己的事安排了一下:
  1、 给烟烟写一个婚外恋。(未完成时)
  2、 把末末的网恋写成小说。(未完成时)
  3、继续拯救自己死了一半的小说。(未完成时)
  现在我把它们都抛进将来时。现在我心中空洞得还剩一些句子。
  ……
  整个城市笼罩在阴湿的雨里
  ……
  让人感到莫名的沮丧
  常常走在街上就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
  走在街上,倒是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我在路上像只呆倦的老鸟一样扑楞着翅膀缓慢移行,行到地铁路口,全身就没一块地方是干的了。我在一个正在收工的书摊边站了一会儿,心想,反正都淋湿了。书摊上躲在防雨蓬下,很安全。我想买一找林大毛的书回去看,后来看见一本才出版的《网络爱情故事精选》,挡在林大毛的书前面。我的左边太阳穴神经开始剧烈地跳动和刺痛。然后我摸摸口袋--这时我总是习惯于摸口袋--发现了一张磁卡,一张湿的磁卡。但没有钱。看见车站边有一个磁卡厅,就走进去,这时周围也无人。我给末末打电话,说:"全身都湿了!"然后挂掉电话,把磁卡取出来。
  当我开始感觉冷,我就来到了那个小公园。这个时候,公园里没有接吻的男女和死鸟,只有植物和雨。雪杉丛边倒是有一个磁卡厅,我用那块磁卡又打了一个电话。奇怪的是,我记得这块卡一周前已经用完了,原想把它扔掉,但是由于我太忙了,就把这件事忘了,于是这个星期来,我一直在不停地用它打电话,并且每次使用时,IC电话面板上都显示:还有一元五的结余。每次的使用不超过三分钟,便永远有一元五的结余。这次是不知是打给了谁,听见对方接电话后。我说:"我在花园里。"然后把电话挂掉。
  不管是林大毛,烟烟或贺七,若他们看见我的样子,都会由衷地赞叹:"你真性感。"这是一个崇尚落魄美的年代。有一次我淋了雨,正在打喷嚏,某个他就这样说。但现在我湿淋淋地,在雨水中打了一个很性感的喷嚏,身上穿着昨天才卖的一件薄料春装,简直像一只被浇忪了的母鸡。
  后来我坐在雪杉边的游园椅上,椅子边放着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扔下的空速食面盒。我已经冷得打抖,鼻子里的水和雨水一起流了下来。于是意识到我们每个人的生存和蚂蚁是一样的,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是想超脱就能超脱的。不禁为这种偶然中寻到的必然的沧桑感而哀恸。
  远处的街头是一个大灯箱片,拍广告的女明星要用"漂亮"来形容。浑身粉红色要用青春来形容。据说是当代玉女派形象代言人,她年纪轻轻已经拍过一百部卖座电影,并且和其中九十九部的男主角在剧外都有精彩的粉红色的新闻,这足以说明她搞艺术的认真和敬业。我怀着崇敬的心情向这位玉女行了一个注目礼,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恶意,和一股隐藏得极深的尖锐味道。当我感受她正在含情脉脉给予回礼时,我发现这个世界彻底颠倒了。
  将来--将来是什么?将来时已经消逝了。已经消逝的将来时我们还要接受吗?我们正在慢性自杀,以拒绝消逝的将来时。
那段时间,我很无奈。世界秩序在疯狂颠倒,我先是尝试让自己颠倒,在网络中要颠倒太容易了。那里充满了另类的壁纸,另类的网站,另类的信息。那些死亡和窟窿,有方的和圆的,以前抽像得异灵一样的图像,我把它们安在我的屏幕上,红的和黑的。后来我画了一幅画,我已经很久没有习画。我画了一副画叫:黑红方圆。上面是一副另类的图案,扫进电脑就可以当壁纸  同时,我终于在第不知是几百页稿纸上画了一个完整的圆,并且想着怎么把它变成铅墨色的方字。
在另一个晚上,月光还挺浓,我来到那个小公园,这次我看见那儿换了一对年轻的新人,准确的说是年幼的新人,大约十五六岁左右,但他们接吻的动作如此熟悉。就像是一出排练了一百次的电视剧。然后我又看见了那个灯箱片,它已经更换了,现在上面是一个成熟的,稍老的,性感的女歌手,她的笑也不再是热辣的了,而是暖昧的,温和的,含蓄的……
  所有的雪都消失的时候。有一天。我再也写不出任何东西。很可能是思维神经已然老化或堵塞,便什么也写不出来。我拿起一支黑色和红色的笔,在纸上画方的和圆的符号。乱七八糟的方的和圆的符号像病菌一样,有些扭曲处仿似痛苦的徒劳挣扎。我无法写出东西,就像我无法拯救自己消逝的将来一样。我知道,将来已经消逝,替而代知的是未完成的过去时。
末末说:你一定是病了。这个我也知道,可是干嘛要说出来呢。
  然后我躺进医院,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也不用说出来。我天天睡在床上想红彤彤的小棉袄,和太阳的颜色。
  好像过了几天就康复了。我提前通知了所有人。独自回到公寓。看见门边放着一束花。在路上,很多人拿着一种大波斯菊。颜色是血红的,令人诧异。芯头是黑色的,看起来就像一滩血水里有一些黑色的虫头在蠕动,却又让人眼熟得很,仿佛早就认识它。且随时在生活中存在一样。路过一家花店时,竟不住跑去问:这是什么?店主说:这一季只有这种花了,很流行呢。你看见的时候它就开了,等它开时它已败了。
  太阳穴侧面正有尖锐的刺痛跳动着划过去。而无数的人买了这种花。他们微笑着接过包扎好的花束,依偎着走出店门。使世界看上去很正常似的。我拉住一个人,惶惶惑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是什么呀?"
  这个人兴高采烈告诉我;"怎么了,没什么事啊。这一季只有这种花了。你不觉得它很好看,很亲切吗?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花,但是从第一眼看到它时,感觉老早就了解它似的。"
  我走回公寓。在黑色走廊尽头,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门。幸而,无论过去、现在或将来,门永远是一扇门。门口塞满各式各样的商业信函。有几封的印刷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第N+1届网络小姐大赛报名通知和采访邀请函;第N+N届网络原始文学大赛参赛和采访邀请函……还有一束花。不知谁送的。花卡上写着:你看见的时候它就开了。你等将来时它已经败了。
  贺词是:康复了?很好。继续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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