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访谈中,马东始终处于防守状态,不肯呈现出自己的思想框架与关怀,一旦对方露出破绽,便立刻予以有力驳斥,因此营造出自己绝对正确的幻觉。
面对经验如此丰富的对话者,许知远确实有些无力驾驭。
其次,在试探对方兴趣点以制造共同议题的过程中,许知远趣味单调、脱离现实等缺点被充分暴露。
许知远有情怀、有操守,但也有自我重复、视野狭隘的缺点。从他的文章中便不难读出来,他预设了一个不真实的世界,即:人的一切行为与思考均契合逻辑,只有带着理想生活,生命才有价值,而他之所以忍受尘世,完全是为了从中寻找意义。
许知远似乎从没反省过这种预设背后的残忍。意义、价值之类,说起来很轻松,可用这些高于生活的虚拟物来决定生活,必然会给“以明天的名义奴役当下”提供借口。回望整个现代史,哪次杀戮不打着类似的虚拟旗号呢?哪次罪恶不是假设出一个崇高、永恒呢?
启蒙主义与极权主义是双生子,它们戴着同样的有色眼镜,共享着同样的偏执。每当启蒙理想遭遇挫折时,极权思想都会堂而皇之地站出来,坦然接受众人礼赞。而抛出鲜花、掌声雷动的,往往是读书人。
这是因为,启蒙主义与极权主义都给予我们一个简单的世界,它前后逻辑贯通,只需掌握常识,便能万法归宗、无所不知,满足了心中掌控世界、指点江山的渴望。
许知远显然已被这种快感套牢,所以他对具体的、专业的、细致的知识缺乏兴趣,觉得那些都是基本逻辑之外可以忽略的、不要重要的东西。
以“十三邀”为例,许多专访是许知远目前知识储备无法驾驭的,需事先好好做一番功课,但他似乎坚信,追问几个生命的基本问题,就能做出足够精彩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