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帕纳斯(Montparnasse)成为画家和诗人们十五年前的蒙马特尔:一处美丽、自由而且简朴的栖息场所。
——纪尧姆·阿波利奈尔(Guillaume Apollinaire)
成都不仅仅是古有府南河围合而在改革开放之后发展直至穿越川西农村的一座极为灿烂的现代城市,也是一个川流不息的文化共通体。正如巴黎是属于世界的巴黎,成都也是当代艺术的成都。“超融体”——2021成都双年展的举办,标志着成都文化圈完成了从地方艺术群体到拥有全球影响力的艺术史过程。
在现代艺术中,成都及其周围的世界孕育出独特的艺术现象:里程碑式的艺术运动,享有国际声誉的艺术家集群,诗人、策展人、评论家汇聚此地,形成了亚洲大陆的“蒙帕纳斯”与“巴黎左岸”。
德国学者本雅明(Walter Benjamin)在他的名著中写道:这些宫殿神奇的立柱,左右都是摆设展品的门廊,它们从各个侧面向人们展示,工业与艺术的竞争。(《巴黎,19世纪的都城》,本雅明)19世纪的巴黎正是一个充满理想与宏大叙事的年代,20世纪末的成都亦面临着这样的历史机遇,工业与经济迅速发展,艺术家纷至沓来,逐渐游荡、汇集和交织于此。
巴黎成为现代主义的象征,而在上世纪80年代早期到中期这段时间里,一大批西南地区的艺术家在接受着这种思想熏陶的同时,也会因地制宜地去设想一些与“现代主义”文化相关的场景。艺术家毛旭辉写下许多关于团体历史的生动回忆录。在1982年,几位(新具象绘画的)主要成员毛旭辉、张晓刚、潘德海就经常在一起聚会。这种聚会的模式是朋克化的,“唱歌,抽大量的烟,喝大量的酒,疯狂的谈人生的不解之处”,踏着月光沿着宁静的塞纳河(盘龙江)散步。穿梭于重庆、成都、昆明的张晓刚对此作了感怀:
大约在1982年,我已经在昆明歌舞团工作了,我们单位旁边有一条名叫“盘龙江”的小运河,几个朋友经常来我这里聚会,我记得有一次喝酒后毛旭辉说:“其实这条河也可以叫塞纳河。”因为我们喜欢的很多法国文人和艺术家的故事都发生在塞纳河边,我们就用身边的小河移情假想出一个属于中国的“左岸之恋”,并把它称为“我们的塞纳河”。
▲1984毛旭辉与张晓刚在和平村2号工作室
虽然昆明的盘龙江不是左岸,而更像是蒙马特尔(Montmartre),毕加索和青年诗人、艺术家聚会的洗衣船(Bateau-Lavoir)。在那里,艺术家一穷二白,严肃的希望震撼人们的灵魂,但这样的历史情境无疑是更有利于突破性创作的。在历史自觉中,这些年轻艺术家创造出惊人的意象,完成了中国现代主义艺术的初代范式。一位从上海华东师大美术系回来的昆明绘画青年看完作品后很激动,认为上海的绘画太甜、太弱,没有生命,于是他们在1985年6月在上海静安区文化馆举行“新具象画展”。“新具象绘画”是西南艺术圈的里程碑事件,也成为继北方艺术群体后80年代最重要的艺术团体展览之一。虽然展览活动并未持续太久,团体显得并不严谨,但开始受到以高名潞为代表的年轻艺术理论家的注意,很快,这些西南艺术家参与进了发生在全国范围内的现代主义潮流,毛旭辉参加了86年的珠海会议。艺术家回忆当年的盛况:
西南艺术群体在我家成立的,当时住在和平村电影公司的宿舍,参加成立的有叶永青、张晓刚、张隆、苏江华、杨黄莉、毛杰,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社科院的学者邓启耀,在西南艺术群体名义下参加活动的差不多有40多人,甚至还有很多外省的艺术家,因为那个时候有很多现在所说的背包客,到处串来串去也是搞艺术的,比如像山东的董超,他也加入了我们的展览。还有周春芽、杨千他们当时在国外也参与了。(《采访:毛旭辉回忆新具象和西南艺术群体》2010.4.15吴奇飞)
▲新具象成员
▲西南艺术群体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