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穆在回忆录中讲到其早年修习静坐法的经验,颇让人吃惊,一次在为逝者守夜时,他正在静坐,“忽闻堂上一火铳声,一时受惊,乃若全身失其所在,即外界天地亦尽归消失,惟觉有一气直上直下,不待呼吸,亦不知有鼻端与下腹丹田,一时茫然爽然,不知过几何时,乃渐复知觉”,初次感受到静坐的魅力。
钱穆对此颇为着迷,“锐意学静坐,每日下午四时课后必在寝室习之”,“习静坐功夫渐深,入坐即能无念。然无念非无闻。恰如学生上午后第一堂课,遇瞌睡,讲台上教师语,初非无闻,但无知。余在坐中,军乐队在操场练国歌,声声入耳,但过而不留。不动吾念,不扰吾静。只至其节拍有错处,余念即动。但俟奏此声过,余心即平复,余念亦静”,越到后面,已经极为熟练,身心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风气所及,其乡里静坐之风也很盛,某次他在渡口等船,旁有一老者认为钱穆必有静坐之功,钱穆询以原因,老者曰:“观汝在桥上呼唤时,双目炯然,故知之。”可见不仅是小辈,不少年长者也对此颇为熟悉。这既延续了古代养生的方法,又有着当时西方心理学传入的背景,钱穆更是将其当作了一种养生与修身之间的兼容之术。
钱穆第三任妻子钱胡美琦回忆,她与钱穆刚刚结合时,钱穆“整天在学校,有应付不完的事;下班回家一进门,静卧十几分钟,就又伏案用功。有时参加学校全体旅游,一早出门,涉海、爬山,黄昏回家,年轻人都累了,但钱穆却只休息十几分钟便可以伏案工作”。
钱胡美琦觉得奇怪,便询问原因,钱穆说都是因为有静坐之功。年轻时对静坐曾下过很大功夫,将静坐法之中的“息念”功夫运用纯熟,乘车、行路都用心“息念”,所以能精力充沛,很快进入工作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