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明登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还没有名字。
它们早已开始,很多人早已有感知,但不知该如何命名。既然无名,那么或许该命名,又或许在这个时代里,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的心因此左右摇摆着。如果我给它们起名,那么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懂了,我担心的是,在“懂”的那个瞬间,所有看不见却一直确实存在着的鲜活的东西会如烟云一样散去。所以,还是不要起名字了吧。
比如和器物有关的事情。我走上做物之路,可以说是偶然,同时也是必然,然后才逐渐理解。
下面,我想说很多关于器物的事,但我想表达的并非器物本身,而是围绕于器物内外的一些散漫想法。
大约10年前,我曾以开玩笑的口气说:“我做的漆器,皆非原创,这一点是我最自豪的。”结果换来了苛刻的眼神,虽然睨视我的人不多,却并非没有。比如一些自负为“工艺家”和“艺术家”的人。我没有争论,只是微笑,渐渐地,用苛刻眼神看我的人消失了。
我做的器物,形状基本都来自古物。那些古物出于种种因缘流转到我手上,我将它们复制了,做出成百上千上万的新碗。我渐渐觉得,也许不是我在做碗,而是古碗拥有了自由意志,操纵着我的肉体,在自身繁殖。若真是如此,我欣然接受。
手中的碗虽然确实是我亲手制作,但其中不必有“我”。通过溯回到过去,我让自己消失了。小我消失后,碗就成为一个更大更深远的存在。如此做出来的器物,成为生活道具,侍奉于人们的生活,日日被使用,渐渐被磨损而去。经历磨损和丧失,它们成为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