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原宁辰
马可正在给一些汉字赋予新意,比如“无用”,比如“清贫”。她想通过一个坚持十年的品牌,重构人们与日常生活物品的关系,倡导一种“自求简朴”的生活方式。这一切,出于她对中国传统文化中士大夫精神的追慕与践行。
撰文:原宁辰
“無用”生活方式宣導者 馬可
“艺术的大门打开了,就差你自己抬脚迈进去了。”
“但我无法说服自己。”马可坐在我对面,呷了一口茶,回忆起2007年她人生中那个重要的抉择。那个决定,影响了接下来她十年乃至一生的事业和人生。
“我没有办法忘记他们”
马可身着一身简单的中式麻衣,一开口,声音像个女学生,柔声细语。但眼神很定,清澈,专注。与贾樟柯九年前在纪录片《无用》里拍摄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本土第一家设计师服装品牌“例外”大获成功后,马可与毛继鸿两位创始人发生分歧,是做大做强,还是沉潜做精?马可坚持后者。她搬到了珠海,于2006年创办了“无用”工作室。
北京無用生活空間
次年,她在巴黎一家百年中学的篮球场,举行了“无用”的首场发布会。白色的灯箱上,矗立着如雕塑般静默的模特,设计好的衣服曾埋于泥土中一段时间,大自然参与了创作过程。一反传统坐在T台两侧看秀的形式,观众需要移步走向舞台,才能仔细打量每一件衣服的细节。
这场名为《土地》的发布会反响强烈,世界各地的艺术馆、美术馆纷纷向她伸出橄榄枝,邀请她前往策展。
马可前后犹豫了几个月,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在她眼中,“艺术是人类最后的救赎,是人类精神生活最高的殿堂”,她也毫不怀疑自己的创造力,确信在这个领域完全可以“拓展出一片天地”。但是,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因为无法忘记“在乡村看到的一切”。
马可多年来坚持下乡采风,寻找那些埋藏在深山中的传统手工技艺。田野调查中,她看到乡村生活的贫苦、凋零,也看到许多手工艺因为无人关注和保护,渐渐失传。
在大凉山,她看到山民们穿着缝缝补补的衣服,脚趾头在鞋子外露着,即使是白天,屋里也需要烤火取暖,照明,人们的脸庞被烟灰熏得一道道黑。
“我没有办法忘记他们。”马可一直问自己,“我可以功成名就,可以自己活得很滋润,可以成为一个知名的艺术家,但是我能帮助到什么人呢?我能够帮助到那些我见过的、生活在贫困和无奈中、生活在病痛和无力改变的现实中的人吗?”
“许多手艺人,我这次去探访他,他还好好的,下次去他就没了。”经历了这些,马可觉得自己没办法“做一个独善其身的艺术家”。相继老去的手艺人,“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心上,她觉得如果不去做些什么,“不去做任何行动让它变得更好”,自己就是在逃避。
“你知道了他们的痛苦,就不能漠视痛苦的存在。”马可说,“我不能对这些人漠不关心,不能对中国手工艺的没落和消亡漠不关心,不能对这些贫困和痛苦漠不关心。”
2008年,在巴黎高级定制服装周上做完《奢侈的清贫》发布会后,马可消失在大众视野中。她下定决心,要赶在最后一代手工艺人去世之前,把他们的手艺记录下来,并且找到一批真正立志做手工艺的年轻人,帮助他们传承这些技艺。
北京無用生活空間
其实人文学科现在在西方面临着很大的压力。因为在荷兰和其他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认为人文学对于科技和经济而言是无用的学科,而人文学者对这一论断的反应往往采取一种防守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