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义净的取经路上,一直怀揣着一种离愁别绪,尤其对于友朋的别情,常常在他的诗作中予以表达。《西域寺》中,义净触景生情发出感慨:“众美仍罗列,群英已古今。也知生死分,哪得不伤心。”伤感之情由然而生。咸亨元年(公元670年),义净自广府西行,以《余以咸亨元年在西京寻听于时与并部处一法师》一诗,书写其深深的离愁别绪:“我行之数万,愁绪百重思。那教六尺影,独步五天陲。”虽然行旅万里,愁绪百结,但义净仍然一往无前:“上将可陵师,匹士志难移。如论惜短命,何得满长祇。”在《玄逵律师言离广府还望桂林去留怆然自述赠怀》中,义净写道:“标心之梵宇,运想入仙洲。婴痼乖同好,沈情阻若抽。”写出其与玄逵志趣相投、追求相似的境界,以及一朝离别,愁绪满怀:“叶落乍难聚,情离不可收。何日乘杯至,详观演法流。”友朋的离别,犹如叶落,离情难收。
在义净的诗作中,他常常生动描绘其所见之景色,也往往在寄情于景中沁出或浓或淡的愁绪。被誉为“宝塔诗”之祖的《一三五七九言》,以宝塔式的排列,抒发了羁旅者浓浓的思乡情怀:
游,
愁。
赤县远,
丹思抽。
鹫岭寒风驶,
龙河激水流。
既喜朝闻日复日,
不觉颓年秋更秋。
已毕耆山本愿诚难遇,
终望持经振锡往神州。
在该诗作中,义净将“游”与“愁”连在一起,写出远离故土思乡情浓的内心。在异国他乡的行旅中,他始终思念故土;在佛经的国度求经,他总渴望持经归国。在义净的杂言诗《与无行禅师同游鹫岭瞻奉》中,他描绘了与无行禅师游览鹫岭远眺乡关的情形:“曾于一时与无行禅师同游鹫岭,瞻奉既讫,遐眺乡关,无任殷忧,净乃聊述所怀云尔。”并作诗:“观化只山顶,流睇古王城。万载池犹洁,千年苑尚清。”他们“步陟平郊望,心游七海上”。由观景而生情,因远望而忆旧。义净回顾求法经历:“龙宫秘典海中探,石室真言山处仰。”描绘求法历程之艰辛:“沙河雪岭迷朝径,巨海鸿崖乱夜津。入万死,求一生。”描述求法的境界:“不徇今身乐,无祈后代荣。誓舍危躯追胜义,咸希毕契传灯情。”在东西南北的远眺中,义净天马行空驰骋遐思:“既睹如来迭衣石,复观天授迸余峨。伫灵镇梵岳,凝思遍生河。”就这样,义净在对鹫岭景色的瞻望中,回眸自我的求法历程,在执著坚定的信念中也沁出淡淡的愁绪:“回斯少福涧生津,共会龙华舍尘翳。”由景生情,情景交融,呈现出义净的游历人生与思想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