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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国的前一夜,我在IRC里同她话别,这一年我和她都是21岁,她在国内的一所大学读艺术,我则通过在日本的舅舅,设法进入了日本的一所大学研习音乐。 我们是在网络上认识的,现实生活里也曾见过面。我们发现彼此都深爱着对方。所以我们相约,等5年后我学成归来,就正式成为夫妻。她在屏幕上给我一朵笑脸。 她的母亲并不喜欢我,她说搞艺术的人实在不懂得过日子,别看在工作上特别疯狂和敬业,现实生活里可是连一双袜子都不会洗,一顿饭也不会烧。她的女儿已经是搞美术的了,如果再和我这样搞音乐的人在一起,不是要乱套了?她说,除非我在音乐上有所作为,否则,我们只能做好朋友。她将来要找的丈夫,应该是理性的男人。太浪漫的两个人在一起,会出事的。 所以我决定要靠自己给她和我一个好的将来,现在别说淡泊名利这回事,有她这样势利的母亲在,我还能怎么样?说是我不懂得过日子,其实后面的话我还听不出来?哈哈,什么叫会过日子?什么叫理性的男人,我还不懂吗? 这年头某些观念和眼光真是他妈的。 一年后的某天深夜,我做夜班回来,在IRC上和她聊了一会,突然眼皮一沉,还没搭拉下来,就看到我用了一年都没事的组装电脑屏幕突然一黑。我的眼睛立刻睁得比原来更大。妈的,是显示器坏了?我就知道拣来的东东寿命都不长的。 可是显示灯还亮着,音乐还在响着,黑色的屏幕上却突然一个一个地跳出了白色的字,组成了一行完整的话:“老公啊,我来了,打开门吧,我在那里等你。你的倩。” 我吓了一跳。闹鬼了?这时门铃响了。在寂静的深夜里分外地刺耳。 谁?我大叫,心里开始感到恐怖,一丝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 我把她抱起,摔到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她丝毫动不得,连连嚷嚷“救命!救命!” 有这样的贤妻相伴,我能不发奋读书吗?每天有干净的衣服穿,有美味的食物吃,不过我很惊讶,在国内的时候,她可是什么事都不会干啊! “不会不可以学啊!我大学毕业了,为到日本来可是煞费苦心啦。” 我也就乐得享受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滋润日子,她外出找了份餐馆的工作,我也不用除了读书外还要打2份工了。 不久我无意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就是每天我回来,电脑都必定开着,而她却从来不坐在电脑旁,而且屏幕上是IRC的界面。 “老婆啊,电费很贵的,你不用的时候,麻烦关上好吗?” 饭菜已经在桌上飘出了香味,可是她却不见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出现,我这下急了,日本的治安不是很好的,她不要出什么事了? 可是她还是没有回来,我不敢打电话回国内告知他们。再等几天吧,也许她就自己回来了。警察局的人也说了,一有什么消息,就立刻告知我。 我整个人都瘫软了,我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象这几天那样地想她。 是夜我百无聊赖,在担心和思念中,我打开了电脑,我希望网络能令我暂时忘记不快和耽忧。它象一帖麻醉药,又象精神鸦片,我象个瘾君子,渴望从中得到解脱。 线刚连接上不久,我就听见门外传来开门声,她的声音飘了进来。 我心里虽然气,可是看到她能平安回家,也就放心了。唉,她怎么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我还以为她是为了我关电脑的事而生气呢。 5年很快过去了,由于我的勤奋努力和她的爱相陪,我顺利地取得了毕业证书,并获得了奖学金,宝丽金还向我重金购买了一首我作曲的曲子。总之,我发现,我事业的春天来临了。 近岁末的时候,我和她相约回国一次,顺便把婚事给办了。她留下一张机票,说去和一位朋友叙别,在机场我们相见。飞机票是她买的。 我到坐上飞机也没有遇见她,可是飞机已经起飞了,我想她可能又犯糊涂了,忘了时间。也许她可以换坐下一班飞机。 我回家见过父母后就直奔她家,询问她是否回家。她的父母却愁容满面地告诉我,她根本就没有出去过,从我离开中国一年后的一天,她突然在电脑前中风了,至今都躺在床上,没有醒来过。整整五年了。没有一个医生能诊断出她得的是什么怪病。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轰响,难道在我身边陪伴了我5年的爱妻,竟然是另一个人?难道我被蒙在鼓里,不知不觉地辜负了真正的她? 我转过身,傻瓜似的回忆着一切。突然我的眼光落到写字台上的电脑上。我想起她在日本曾失踪的一段日子。电脑关了,她不见了,电脑开了,她回来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疯了一样地给那台积灰已厚的电脑通了电,然后连接上了IRC。她的父母都奇怪地看着我。屋里静悄悄的。 一阵轻烟悄悄地从显示屏上飘了出来,没有声息地飘到床上她的躯体上,然后我看到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红润的脸蛋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原来她是这样深爱我啊,以至将自己的魂魄不知不觉地输入了电脑,通过网络光纤,传到了日本,为了能陪伴在我身边。留在家里的,只是她的,没有灵魂的躯体。 一个女孩爱我爱到这种地步,教我都不知如何感动了,整个思维里冒出的千言万语,都不知如何用语言来表达了。她的父母终于接受了我。 我们如期举行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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