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鱼的歌】
　　　　　　　　　　　　　　　　　　　　　　下雨的天空 　　
　
　　下班之前打了一个电话给曾经暗恋很久的男生。原本只是想问后天一个朋友的生日他会不会到，但在听到他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后，我心中许久前就有的疑问悄悄探出了头，压也压不下去只好让它从我口中溢出："听说你最近有了女朋友是不是？"他似乎并不意外也不避讳，很坦然地说："你指哪一个？"我笑了，我知道他那爱开玩笑的个性，但这时我只顽固地想知道答案，"我是认真问你的，你不要开玩笑！""我也是认真回答你的啊！我真的有好几个女朋友！"我苦笑，说不出一句话来，世界仿佛停在那一瞬间，无法思考。为什么这么说？很好笑吗？还是希望我对他死心？只是我太了解他，知道此刻回答的他不是真正的他，所以我说服自己释怀地笑了。

　　下班了，站在拥挤的公共汽车里，灰蒙蒙的天空下，心情象车窗外起伏不停的灰色海浪，拍打着脑海中的一切。"我有好几个女朋友……"他有了女朋友，这对我们这群朋友来说早不是新闻，只是他从未承认或否认过，我听了也从来没有什么反应。我以为我对他的感情早就随时间而变淡，变得坦然，不再有感觉。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微笑的他，在心中默默真诚的祝福，祝福他找了自己要的幸福。

　　但就在刚才，我亲耳听见他那句"我有好几个女朋友"时，心里突然象中了一记闷拳，痛得无法言喻。一切，当从他的口中说出时就变得不一样。对他，不是爱到麻木，不是痛到麻木，只是伤到麻木……

　　第二天，周末的街，成双成对的人们来来往往。我独自一人边走边逛，倒也悠闲自在。 走过最后一条街，准备拐到车站坐车回家。看见一家常去的公仔店旁又开了家"拼图世界"，我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转头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可就是那一眼令我几乎僵在原地……是他，穿着那件我熟悉的红色夹克。我还看见一个女生在他身旁。我就那样呆呆地凝视着几步之遥的他，整个世界仿佛都停在那一刻，只剩下他、我还有那个女孩。他根本没看见店门口的我，只是专心地和那个陌生的女生欣赏着墙上众多的拼图，时不时交换着意见。我在几秒钟之后拖着着僵硬的脚步和凝固的血液转头离去。走了几步，我忍不住回头望，在心底希望他会看到我，叫住我，和我打个招呼，可身后只有空空的街，冷冷的风。

　　我一时不甘心这样离去，一时又希望马上从这世界上消失。于是在某个瞬间飞快地穿过马路，钻进一家音像店里假装看CD。其实我一直偷瞄对面"拼图世界"的门。时间过得好慢，他们还不出来，而我好像等了一辈子。最后我深呼吸一口，提着自己胆小如鼠的胆子，又一步一步移到"拼图世界"的门口，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门连接着隔壁的公仔店。我佯装买东西也随着人流走进去，偷偷朝公仔店那边瞄了一眼，发现他和那个女生正站在一堆小熊前面说着什么。我隔着众多挑选玩偶的人透过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绒毛娃娃看着他。我没有勇气走过这短短的几步，我的心跳如鼓，手脚冰冷，心乱如麻。在店员眼中，我一定很奇怪，不看玩偶倒像在发呆。他始终背对着我，那个女生说了句什么，他的脸靠过去，和她离得那么近。我随手拿起一盒拼图来掩饰我的不正常，心猿意马地看了眼盒子，是史努比，随口叫店员拿几盒有史努比的来让我挑。这时，他和那个女生已经从我身后走过，而我紧张得语无伦次："别的……还有没有别的史努比？"他停在我身后一步的地方，我一鼓作气，转身直视他的侧脸--他还没看见我！我静静地站着，直到几秒钟之后，他突然感觉到，扭过头来。我看出他脸上意外的表情。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他微笑着说，"刚下班吗？"

　　我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早下班了。"

　　"怎么想要买拼图？"

　　"无聊嘛！"我僵硬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似乎看出我异样，空气中只剩下尴尬的沉默。 这时那个女生走了过来，他介绍说："林晶，你们学校的。""我们学校的？"我傻傻地重复着，那个女生有点胖，不漂亮，是你的女朋友吗？！我在学校时怎么从没见过？

　　 我趁那女生又走开时问他："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是我的同事。"

　　 "为什么不和女朋友出来却和同事一起逛街？"我还不死心地问。

　　 "还在寻寻觅觅嘛！"他很坦然地说。

　　 "那你昨天在电话中为什么说你有好几个女朋友？！"

　　 他只是笑笑没回答。

　　 "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呀！"我气恼地拿起一只胖胖的百足虫玩偶打他，他笑着闪开了，那笑容突然让我觉得又陌生又遥远…… 我找了个借口先离开。

　　 走出那温暖的公仔店，街道上依旧黑黑冷冷，雨就在此时轻轻悄悄地落在我发上、在我眼中、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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