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
与君酌
爷爷是个很会喝酒的人。在记忆里,壮年时代的他永远能把任何的酒喝得有滋有味。小小的我经常坐在他的膝头用筷子的头沾点酒尝个味道。于是,我在三、两岁的时候就是一个挺能喝酒的人,听我爸说,三岁时,我喝了整一小酒盅的高度白酒还能照玩,照吃,该是个天生的酒鬼。
我想,我是不会醉的人。
有一个阶段,天天在外面有应酬,喝很多很多的酒,同时就在桌子上签了合约,别人满地乱爬的时候自己还能清醒地拿着合同回来,自己都佩服自己。那时候,觉得天就在自己的脚下,在酒上,女子里,我该是一个豪杰。
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酒,要么就是白酒,不要低度的勾兑酒,嫌弃那香精的味道,高度的是最爱,因为直接而坦诚。喝过很多好酒,最难忘的却是二锅头。快乐的时候,几个小菜,三五知己,小酌几杯,那叫旖旎,那叫爽性。
喝二锅头的日子里,就爱上了和二锅头一样坦诚的人。
人是豪爽的人,像二锅头一样让我难忘。
然而,杯中之物究竟是杯中之物……
唯一,就醉在二锅头上。
绿色的一瓶,一杯给他,一杯给我。旁边还有三毛的书《撒哈拉的故事》。
你好,喝酒!干杯!
我一杯,干了。
他呢?没有人。于是,我替他干了。
一个人,一瓶酒,还有两个杯子,佐酒的是说不出的苦。
摇晃的酒飞溅到书的内页上面,湿了,像是书在哭。
纷至沓来的是他的一颦一笑……混乱……寂寞……
醉了。
头脑里有一道锯齿状的疼痛在运动,割裂着我的思维。我在努力找到我失去的记忆。
从小便熟悉的疾病和疼痛,死亡和挣扎在一次一次地回到我的面前,无数熟悉和不熟悉的人的脸。我和他们说话,他们都没有理我,但是脸上有悲天悯人的表情。
我的思维走向沙漠,我看见那个撒哈拉中的黑发女子,她曾经把所有的生命写得灿烂如花。她回过头,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随着沙漠里炎热的风消散。把生命写得灿烂如花的三毛也过不了这思念的苦,自己去了,写字孤苦如我,不如让生命如花般凋谢。当然,今后,也许会是一个好的反面教材,这个女人酗酒而亡,好女人要离酒远一点。
我醉得太深,而且,也不想醒来。写很多孤苦阴郁的故事,为的是再不走进那些故事,谁料到,竟然像巫婆的咒语一般,应验到自己的身上。三毛都死了,何况从小就阴郁的我?
磕磕碰碰,活到今天本来就有了太多的苦,二十多年,吃过的苦都不是其他人所能承受的,所以,我应该是贪心的,我想要丰足的实在的爱。把二十年的阴郁和孤苦写完了以后该是灿烂如花的了吧!三毛没有避免,我不如三毛,我更不能避免。
清醒时的割裂,告诉我,戒酒吧!
不要忘了爱的苦,爱的甜,爱的煎熬。
于是,我说,为了拥有痛苦,从此,我永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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