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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的一天,我从小镇一头走到另一头。绕过湫隘鄙陋的胡同和巨大的天主教堂,嗅尽粉尘嚣合的气息,才看见黑白照相棺旁边,有个陈陋的店面。老爷子坐在阴暗角落,面前摆一档瓷瓶,
瓷瓶里插满了菖蒲。那时菖蒲不见得为好花,很普通,很平凡的,几乎每个老太太都要在自家的花圃里种几株。新鲜的两色菖蒲,就像是存放在井井有条而确定无疑的积满灰尘的架子上某件与现实早已无关的文物,在静静的变干再变干。我停下来,为此兴味盎然。但光顾者多为面带倦容的中年妇女,她们取花时神情淡然,仿佛接过的不是一束花,而是生活为她们预订的一块肥皂。仅管如此,又像专为她们而备──想不出有什么用,却必不可少。我是指,这样的情景,使人很难把花和“艺术”、“审美”类似的情趣合并起来联想,买花和售花都等同于因日常用品而生的日常习惯,实在无足为奇。我来回走那些胡同和小路,菖莆小店成了我目光的宿点。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以后的今天,当吾友捧着一把包扎得相当精雅的唐菖蒲,美滋滋对我说,才几十元呢。我不竟想笑:是这样么,有一个地方,这种花可是几毛钱就有一大束。吾友便缠着要我引路。可是此时的小镇早已时代化,并且那里也有了很多拿在手里叫卖的花,和精心养在花廊里的花,却再难找到“几毛钱一大束”的菖蒲。那家“花店”想必消亡于年代中了。其实我亦早把它淡忘,只是这偶尔的记起,才觉得心脏的某一处,仍有一点沉湎的快乐在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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