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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衬得另一种孤廖份围越发深刻。我以为夜晚的街景突出了人生的戏剧性,并且昭示出人和环境关系的重要。人无时无刻不活在戏剧性中,还要克服陌生感给生活带来的侵袭。通常身在异乡的孤廖份围,在夜里越发突出,桦树叶子在街灯下光辉也显得清冷——北京就是这样的。 有一天,我这样走着,在啃着汉堡淌着来不急被风吹干的算涕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些。每日来来往往于两站地,在生活和工作之间一线穿梭时,我想到的仍是这些。穿梭的摩擦声时而尖锐、时而愉悦,尖锐和愉悦都使我想到这些,把它们无数次嚼碎、消化过后,想到的还是这些。 似乎这很有趣,像一个传统的作者那样用传统的方式表达,但是这个时候我已经对抒情式的小女子笔调感到厌倦,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抵斥排斥了表达的欲望。曾经我能轻尔易举的作出许多类似的文字。现在它们却只能让我感到不耐甚至羞惭。其实生活如果不用这些虚假的语言来矫饰,那么还可能彻底摆脱它的伪善本能。那时我们或许会空漠很多,但可感觉稍许的平衡。 后来我还是向自己的固执作了低头,作为一个热爱文字的人,一个从事写作的人,最不能放弃的就是执笔的手和可以组织的的心情。方便面,熬夜,憔悴,烦燥,失眠,神经质……按惯例云集在身上的城市病,也有人说是编辑病——没有比它更适于剖白的,它是生活的细胞元。 过多的将笔面停滞于这类问题,很有卖弄风骨之嫌。写的时间久了,人不由不变得比文章更敏感,总怕一字一行中出现一些破绽,就像唯美主义者惧怕洁白的瓷面出现裂痕一样。很多人写这类词句,看得我们不胜其烦。小女人,小女人,越来越多的声音恐之不及的拒绝和排斥,直到有一天自己发现自己有小女人的一面,然后是……关于自己,柏拉图曾用镜子来解剖。楚尘写道,我们自己是自己的魔鬼。有时我们其实还稚气,但却愿意模仿一种成人姿态。 在街头有几种建筑会引来我的想入非非。一种是彩油漆,修得五色缤纷的茶艺馆,整个风格倒与茶的古朴性质生成了强烈反差;一种是低花小窗幔,怀旧缅古的咖啡店;其外就是木质的,新潮古怪的酒吧,门面用小喷漆咂着各种心型的图案,预言了新新人类不拘一格的生活方式。有些铃铃铛铛挂着的怪异小铁饰物,又招展出零乱无着落的浪漫美。想来这三种地方通常都和衣姿前卫的少年男女登对,这时都市成了一本漫画书,它的味道不单像一杯加糖的咖啡,适合品味;也是咖啡里的糖,可以嚼咀。 如果习惯了城市紧张的工作节奏和自由散漫的个人生活,在匆忙来去的时间便感受不到什么。只有“自己”的概念一而再被强化。或者每个人都应对生活方式发出置疑,那样,或许我们可以在日记上添上一行字: 爱得多了,你的牵挂就会多。爱你的人多了,你的顾忌就会多。所以还是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也无所顾忌。 留恋的和不留恋的,过去的和现在的。在很晚的夜里,在所有的超市都打了烊的春夏秋冬里,在冷冷的街头的冷冷的风里。在那几抹霓虹灯的余光里感受城市的味道。 爱得多了,牵挂就多。爱你的人多了,顾忌就多。 城市的生活便是这样的。 植物中有一种爬藤,蔓蔓攀附于围栏,于是一面绚烂的红墙就随处可见,令人联想到一种炽热的感情,萌芽在城市土壤中生生不息。每天看见红墙,你会觉得北京是个浪漫城市,和它宽平的大街和清荡的空间不同,抛开都市外衣里的金属味道,红墙焕发冷冽的山野气息,令人心生悱恻。 听人说;之所以爱上一个地方,很可能只是因为它的一朵花或一片树叶,现在我确信这是正确的。因为在繁华的城东区找不到红墙,那里衣香鬓影,所有的情智会迷失在满街车水马龙和夏奈儿五号醉人的余香,闪烁的霓虹灯和停停歇歇的红绿灯中。生活成了物质的铺垫。 爱情不只一种。恋物者可以轻易爱上一颗灰尘,那些充满活力的事物使人对城市的爱情也弥升得如同依赖一个爱人般强烈。有时心灵上的激荡,使人产生一些对生活色彩的饥渴,这种焦渴表现为讨厌陈规陋俗的传统,象流水线一样一成不变的场景。我们常常喜欢以质的特性和颜色来为决定怎样为取悦自己的对象作定位。幻想症可算是一种年轻的城市病,红色是它的绝妙诱因。植物能给心灵带来荡涤感,就象建筑风格的效果一样,西式的建筑诱使我们抛开真实,去寻找环境中的戏剧性。幻想症让人们爱上戏剧性——它是来自戏剧的反馈。不成熟是一种人生习惯,植物可以使我们最原始的天真暴露无遗。植物攀伏在建筑上的浓烈的怀旧风格,完全西式的风格容易引起憧憬,就象人憧憬树叶和树叶憧憬红墙一样。葱绿色的卷曲,平滑的细致,浮雕的凹凸……北京的植物让人充满了憧憬。用生活的归属感来定义,红潮是一种恬静寄托。 这夜我们回得比较晚。路上毫无雪前兆象,只觉得灯还是红的酒还是绿的。吃完饭走出来外面就下起小雨了。北京的冬雨和重庆不一样,浇着透心凉,不只是冷,而是生疼。一路小跑回了公寓,浑身已经湿透,手冻得象冰砖一般僵硬,这才算领教了北方城市的寒意。 第二日接到无数抱怨。一个也是才来北京工作不久的朋友满腹牢骚告诉我:半夜两点,他洗了澡,跑出去看看是否下雪,什么也没看到……关于这点我几乎要哭出来,因为整个晚上我也没睡好,夜里曾三次(分别是一点,一点三十,二点四十)爬起来,跑到阳台上,也气得不行。后中关村的朋友告之
:两点确实雨夹雪,晚他们加班回家,差点出了车祸。但总之我是没见到的。 关于下雪——我心中也没有具体概数。只道人在北京,这雪迟早会有,守着青山也不愁没柴烧。可能因为火城里住得太久,所以比较敏感。据形容漫天飞雪就像春天的柳絮,非常有意思。但重庆是既没有飞雪也没有柳絮。可是这个朋友却说,你没经历过北京春天的柳絮吧?那太可怕了,漫天飞舞,有风,夹着沙,钻进鼻孔难受死了,除了好看,别的一点都不好。 别的一点都不好——任何你期待的事物在别人嘴里说出来总有千种不妙之处。我到了北京开初也觉得差强人意,和广告部郭小姐(也是重庆人)逛西单一带,两人齐声惊呼太热闹了,太象重庆了。以后就经常往那儿跑。相比而言,白云路虽然有一个城市的内涵,更多的却是空荡与冷清。我一向怕冷清,总喜欢热热闹闹,有喧哗又有骚动。有行色匆匆也有鱼龙混杂…… 这个朋友说不知老舍怎么搞的,生生就写出了《雷雨》,北京哪有雷雨呀。闻之不由心下好笑。在重庆经历过太多闪电雷鸣,一想夏夜的金蛇狂舞,就簌簌发抖。来北京时是枫叶飘香的金秋,所以无法得知它的炎夏是什么样子。 其实写这篇文章时,已降过一场雪。就在第二天夜里悄然而至。早起上班,发现公寓下停车场所有小车的档风玻璃边都积着雪屑,地上也有残雪尚未化去,平平的覆着奶油一般。街道花园的植物落叶积满了一小弯白色,仿佛是绿色里一冻冰淇淋。大约八点左右,天上的太阳暖意可人,空中一颗一颗的雪,成铅直状打下来。比粉笔灰略粗,沉甸甸打出了直线。走在路上,咀嚼着纷碎的伤感,我突然能明白为什么惆怅的歌词和心情总要以落雪来写意了。 天气总是这样,日头充沛,雨水极少,晚上奇寒冻骨。北京阳光灿烂的日子,重庆想必还宠置在阴霰中。来之前我喜欢恒一的晴朗,来之后就开始怀念重庆的阴霰天气。碰巧有一天,遇上北京也阴了些,竟十分高兴,脚步也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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