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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只言片刻

   两则日志摘录

    ……

   3月4日,交谈日志节录。
    [w-min]>:今天又想和我争什么?
    [data]>你说吧。
    [w-min]>:好。你的男友可呵护你?
    [data]>:呵护?才不需要。
    [w-min]>:我看是没必要。
    [data]>:为何?
    [w-min]>:他们从没认可你的女人身份,也就是说,你从没真正做过女人。
    [data]>:不是吧。我以为你只是想变相否证自己的身份。
    [w-min]>:我可教你。
    [data]>:例如呢?
    [w-min]>:我可教你。如若你聪明,试试在他面前表演。
    [data]>:怎么表演?
    [w-min]>:见到小虫子,大叫一声。
    [data]>:然后还要昏一昏对吗?
    [w-min]>:对了。去吧。

    老K喜孜孜告诉我:"密码已经锁定,只需再设计一个数字译码器,每秒钟可生成几万个组合。但要保证十分钟解码成功,仍很困难,不过我找到一个程式……"
    "啊……",我突然一声尖叫,作昏死状向老K倒去。谁知这家伙浑然不觉,一点也不配合,竟返身走开去拿光盘。我"碰"一声歪倒在地上,顿时五骨散架。老K回过头,一只手还没心没肺的握着那光盘,愕然万分对我说:"数据,你怎么了?"
    我起身立定,流盼四顾。趁老K没注意,故计重施,再次向他身上倒去,嘴里更加夸张的叫着:"虫,虫────────"。老K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慌乱中倒也笨手笨脚把我接住了,东瞧西望一番,傻乎乎告诉我:"数据,我这里没虫。"我两眼一瞪:"怎么没有?明明看见的。"老K正儿八经嘿嘿一笑:"数据,我记得你从不怕虫……咦,化了妆──天,真重,快起来吧。"
    我一把将扶着我的手搡开,冲老K顶门一巴掌,气咻咻走掉了。

    
3月9日,交谈日志节录。
    [data]>:那么真正被人爱过,是什么境地?(打这句话时我感到很烦燥,还有一点就是他妈的俗人说的那种心痛,似乎这种问题有违自己本愿。)
    [w-min]>:很简单,看她流泪的时候,男人会不会心疼。
    [data]>:笑话。就算是妓女流泪,也有男人心疼。
    [w-min]>:这种心疼是商业性质的。所以说你不懂感情。
    [data]>:你肯定?
    [w-min]>:岂非不懂感情,也不会撒娇。
    [data]>:这个不要你教。
    [w-min]>:不但不撒娇,连哭都不会。
    [data]>:你……
    [w-min]>:你什么都不会,又怎能温柔呢?连温柔都不懂,又怎么做女人呢?既不温柔,又不女人,又怎么会真正被人爱呢?
    一阵无名怒火袭来,我连show down都不按,狠狠把电脑关上了。

     当天下午,我找到老K。他的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屏幕中。
    "老K……"我把声音做得娇媚无比,向他发出轻柔的呼唤,这让我自己觉得有点受不了,但还是忍住了。
    "怎么了?这次是缺钱还是缺账号?"老K头也不回道。
    "……陪我逛公园。"
    "不行,紧要关头了。"无动于衷的声音。
    "陪我啊,你好久没陪人家了。"
    "真的不行呀宝贝……找其他人陪你玩吧。"
    "不──",我拖长了音线一声尖叫,走过去作势要关电脑,老K笑嘻嘻挡开了我,一点也不生气,我便顺势依在他怀里撒赖:"你去不去,去不去呀。"由干嚎到哭腔,使尽浑身解数。老K不理,腾出手去抢鼠标和键盘。我把他的棉布衫扯住,不让他得逞,但他并不是一棵结满了果实的苹果树,所以我什么也没摇出来。后来老K把身子向左边一歪,我一个不稳,就落到地板上,待爬起来扯正衣服。他已将电脑转到另一面去了,只把一个背影留给我。
    "我要哭了。"我怔怔地看着老K的后脑勺,使出W-MIN传授的最后绝招。
    "哭吧,你们女孩子偶尔哭一哭,气一气是不错的。还能美容呢。"老K漫不经心地说,似乎饶有兴趣。
    "我真的哭了。"我彻底软了,感到冒火得很。
    "哭吧,别客气。毛巾在里面,白色那张。"
     老K无动于衷的背影对着我,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我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茫然失措地喃喃自语道:"你怎么能这样……",话未说到一半,只听"叭",一滴水打下来,急忙将它揩干。第二朵花接着又溅开……但我并不想哭,老师说:眼睛流泪是生物反射,当心理受到刺激,情绪得不到正当合法的发泄途径……老K无动于衷的背影对着我,仍然不说一句话。我呆立在原地,让自己继续反射,并且茫然不知所措。

    从某种程度上说,依w-min的新黄金定律,在我频频与w-min交锋,做有违主旨的事时,我发现老K很混蛋,他把定律全盘抹煞了,这就是混蛋的典型行为,也正是造成我每次都被w-min噎得无话可说,又被现实败得一踏糊涂的原因。但我也一次比一次强烈感受到一种心灵的波击。同时,短短时间内,一些变化在悄然无声进行着。首先是我变了,动不动就使性子,爱依赖人。如果这些变化仅仅是因那神秘w-min而起,那么现实中,我还是我。在网上,我成了小女人,我在网外也做小女人时,我的变化应该属于他。我为他而变得像女人,以及期待自己享有所有女人的特权。撒娇,哭,温柔……诸如等等,但我自己并不喜欢这一切。其次是,老K也变了。从之前唯唯若是,到现在的无动于衷,甚至是漠不动心,老K离我越来越远,如果这些变化是因我的异变而起,那么老K还是老K。只能说明,老K不喜欢女人,至少不喜欢那种很像女人的女人。如不是因履行恋人间必要的义务,我可以把老K的反应全盘忽略,因为我心里只有一个w-min。现在,我让自己的名字公然使用红色,并且爱上了这种颜色。这说明,混蛋的不只是老K。
    某一天夜里,月色明媚。我在三点醒来,脑海里反复出现w-min的名字。零碎的思绪纷沓而至,像着了魔一样理之不尽,挥之不去。我爬起来打开电脑,连线,接入站点……海浪的网页出现了。这种时候,chat里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当我意外的在上线名单里发现w-min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欣然。
    [data]>:你怎么也在?
    [w-min]>:睡不着。
    [data]>:我也是。
    [w-min]>:怎么了?
    [data]>:心头有点乱。
   (沉默。谈话出现中断)
    [data] >:如果你喜欢想问题的话,不如先帮我解决一个问题。
    [w-min] >:什么问题?
    [data] >:很简单,既然你从没见过我,也不认识我,当初何以一口认定我是女的?
    [w-min]>:我的答案也很简单,因为我会通灵。
    [data]>:我说真的,别使坏。
    [w-min]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识何需相逢。
    [data]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w-min] >:我只负责回答,不保证我的答案一定让你满意。
   (我沉默,谈话再度中断)
    [w-min] >:你应该知道,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答案的。不要胡思乱想了,夜已深,去休息吧。
    w-min退出chat了。我在心中反复念叨着那句话: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识何需相逢。感觉无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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